他想不开,要继续不幸下去,我就不回尼泊尔了。”
“你有那么喜欢他吗?”巴南瞠目结舌。
花露露用力点头。“不能让他这样,不可以。”
糟糕了,花明月看到女儿的决心,花露露是认真的。
“那就这样吧…”花明月勾勾手指,女儿耳朵附过去,她跟女儿说了一些悄悄话。
“就怎样?”巴南好奇死了。他看花露露听了,眼睛亮起来,豁然开朗,拍手叫好,恢复活力。
“没错,我懂!我知道怎么做了,谢谢妈咪。”用力搂一下妈妈,花露露迫不及待走了。
“你叫她怎样?”巴南急着问。
“又不关你的事,吃饭。”花明月不说。
他哇哇叫:“你这个坏女人,快讲,你要害我失眠吗?”
楚天驰觉得,有时候,生命让他感到乏力。
日复一日,过着相同的生活。意外发生后,开始几年,他还会崇拜自己有情有义。又过去几年,不得不承认,照顾婉如,变成义务,他的心,荒芜了。没有爱的日子,生命嚼起来像无味的塑胶。
而花露露像阳光,甜糖,鲜花,像所有最柔软的也最芬芳…他心焦如焚般地想望着她的美好。可是当她看出他对婉如的付出变成是一种虚伪,当她直接点破他心中没有爱,他已经空掉,他很难堪,自尊受损,可是,在事后,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气。
她敢揭下他的面具,不管当时他脸色有多难看。
印象中,他对她咆哮过无数次,还常对她种种言行嗤之以鼻,但她仍依然故我,开心做自己。她的心温暖又无敌,不管曾经怎么争吵过,再见面,她又会笑脸迎人,那些恶言恶语,她毫发无伤。不像他,靠冷酷表情,假装他是坚强无敌,谁也不需要。她不一样,她是真的百毒不侵,乐于接纳一切,乐于示弱,乐于敞开自己。
他佩服她。
这一次呢?应该已经到达她的极限了,这次她应该想清楚了,不要再接近这么令人讨厌的男人了,连他自己都不敢回想,他骂她的嘴脸有多恶毒。
可是,花露露的话,像跳针那样不断在脑子重复。
他想到花露露,也开始想起另一种人生。
躺在旧沙发,望着电视机,节目换过一台又一台,竟开始想象,卧在活生生、软呼呼的另一个人身上。想象中,闻到甜的奶茶味。想象中,发被轻抚,身体被暖热拥抱,疲倦的眼,粗糙的脸,都让一个爱他的女人双手,慢慢抚去所有劳累。
另一种人生?
在想象的世界里,也许他也能有个妻,然后像那些可笑俗气的,在公园带小孩玩的中年男人,也把肚子吃得圆凸,也追着儿女跑…另一种人生,会幸福得甜蜜得像他不敢喝的尼泊尔奶茶…原来不能怪奶茶太甜腻,是他自己太苦涩。
想到这些想象,眼睛就很痛。
侧身,双手横抱在胸前,下意识要抗拒什么。
另一种快乐人生诱惑他,但是…抛下一切前往,他又要将婉如置于何地?他答应过婉如父母终生不娶,照顾他们女儿,难道岁月过去,就可以抛弃誓言?让婉如变成这样的人是自己啊,他必须爱下去,就算爱得虚伪,也必须表演下去。像强迫症那样,骗自己很伟大的继续爱下去。
“我爱婉如,我爱着,我可以继续这样永远爱着。”
躺在黑暗客厅,他呢喃着,眼角却狠狠痛着,热着。
他突然非常可怜起自己。
“我不能把我的幸福分一些给你吗?那只是一场意外,你还是可以追寻你的幸福…”
他苦笑,想到花露露的话。
傻女孩,幸福要怎么分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