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糟了。”

他想嘲讽，笑她有什么好惊奇的。

他讲了个很冷的笑话。她听完，面无表情。

他们站在树前，看着彼此，笑得好傻。

“你叫那只没的狗帅帅，它真的就帅起来了，现在你叫这排树是树，那叫着叫着，等等到路都过不去了怎么办…”

“你…”“一下就好一下，拜托。”

不理会坏天气，忘记过去的不幸，今晚，楚天驰决定当个没有过去的人，像个新生儿，学也百分百投，享受这时刻。

他停在红木门前，开门，让她来。

他们脱下雨衣，衣都透一大半了，把两件雨衣挂泥墙边，拉着她的手，穿过小院，钻屋内。灯，拿了简单的衣要她冲个澡换上，怕她着凉。

没听见她的回应，楚天驰转看她，看见她低低的，那只让他握住的小手非常。他问：“怎么？你不想吃啊？”

“不知。”

她幸福洋溢，脸红红了。

“我很兴咧…”她笑着，脸红红。

可是，他真的惊奇了，从没发现，原来树也可以长得这样，一整排痴的路树，日日站在闹攘的辛亥路旁发呆，从没人发现它们这样特别，要不是指给他看，他的睛永远会对这景视若无睹。那亮的树，真的很有。禁不住诱惑，他也摸了摸。

“在巫玛亚那里，都是我负责饭，没想到，你会饭给我吃…”

问他：“这叫什么树？”

“我爸留下的老房，再过几年，这里就要拆掉改建成大厦。”

因为再不久她就要离开了，他想多亲近这温的亮光，所以带返家，煮晚餐请她。他住在尚未改建的旧眷村，她沿路张望，惊奇不已，贪看曲折的暗巷，红砖矮墙，踏过洼，激起…

“走吧。”楚天驰牵起她的手，往前走。

“我觉得你说笑话的天分没有比我好到哪去，我那个糖的比你好笑多了。”

他气恼，状要敲她的，她嘻嘻笑地闪躲，上雨衣，腻地缠着肤。他看她雨帽下的发都了，唉，他们变成一对雨人。

“你不是说有言灵吗？”

“真的很有。”他朗声笑了。

“么？不好笑啊？”

百分百投，是不是每一分秒就会快乐到发光发？

十五分钟后，当她穿着他过大的衣走浴室时，小客厅已充斥着饭菜香。站在餐桌前，她兴奋地瞧着一碟碟家常菜。

“那多可惜，我喜这样呢！”

“我太幸福了！”她迫不及待坐下要吃。

“随便几样菜也幸福？”他笑着，递筷给她。

她心一震，这是他第一次牵她的手，好兴啊，可是…她指向后。“托车是停那边欸！”他糊涂了啊？

“我就住前面，去我家，煮饭给你吃。”

“嗯，是啊。”

“欸？要去哪？”

“你住的地方真不赖…”

“反正我也饿了。”讲得很顺便，可是看她尝着饭菜

“我要下车！你看，多的树，我们下去欣赏一下。”

唉，沮丧。穿上雨衣，圈住他，引擎轰轰，让他载走。可怜啊，好好的约会，就这么阵亡了。她躲在他背后，唉声叹气，不认得路，但，认得树。当机车骑过辛亥路，她忽然大叫…

“树啊，成这样啊，哈哈哈。”她对树拍了又拍。“得油亮亮，真不赖，你不觉得它们很特别吗？一般树就是大啊宽啊，可是它们很有，得真，赞。”

“再待下去，你的脚要长红豆了。”小黑蚊很情哩，他拉起她，拖着她往托车的方向走。

再走。”她抠抠被蚊咬到的脚踝，想跟他相更久一。

“糟了？为什么？”

“那我们叫它树。”

“我说呗…”她也哈哈笑。

三个荷包油亮金黄，鲜翠绿的空心菜，还有煎得脆的豆腐，两碗白米饭，冒着烟的番茄汤。

可怜他三十岁了，还要当保母，和她穿着雨衣，像白痴在路旁看大树。

“我知。”他还是往前走。

趁她洗澡的空档，他到厨房烧饭给她吃。

他看着，迷惘了。看她漉漉的黑发，在红的脸边发亮，而她微低，笑得一团喜气…在寒天大雨中，答答夜晚里，怎么也能这么幸福！整个人被快乐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