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青砖道路,竟敢没事跟大爷我过不去!”
他诅咒臭骂一声。摇头晃脑地挥去满头满眼的金星,却怎么也挥不去夜空里的两个月亮。他?了?醉眼,当真是两个月亮耶!可恶!不是连月亮也想来欺负他吧!他打了个酒嗝,再瞪大眼定晴努力一瞧,好不容易才把叠影的两个月亮重叠成一个。
“这还差不多,乖乖安份点高挂在该挂的地方就对了,跟人家作什么怪?”
他根据月亮高挂在中天的位置,约莫判断出应是子时。
“怪怪!这花酒怎么一喝竟喝到子时时分,难怪震府里静悄悄,连个鬼影也见不着…”
“谁道连个鬼影也见不着?庾庆,你睁大一双醉眼仔细瞧瞧,我是人抑或是鬼?”
娇声娇气,身着一身红色轻柔飘逸的绫衫,下着一袭曳地绸缎的六福罗裙,脚上一双着丝绣凤的绣鞋,扭着腰肢,东一倒,西一歪,风摆杨柳般走过来,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震二总管的掌上名珠,震虹茵震姑娘。身后还跟着她的贴身丫鬟菁菁。
“震姑娘!这…这…这么晚了还未就寝?”
庾庆当真是见鬼了。却是个娇?横生,教人连说话都会闪到舌头,吓得立刻酒醒,双腿打颤发软的?鬼儿。
“你这杜大哥杜指挥身边最亲信的手下庾庆还没回来,我这震府的千金震姑娘怎生睡得着?瞧你对着月牙儿龇牙咧嘴,挥拳顿足恨不能万箭射穿它。怎么,难不成是‘风月楼’的花魁水仙姑娘,伺候得不够周到?”
完了!完了!庾庆在心中惨叫一声!老天爷在干嘛!怎么不把女人生得笨点呆点蠢点?他庾庆这下别说是想动根什么歪脑筋,怕是连根头发不小心被风吹动一下,也难逃震姑娘那双媚人心神的勾魂妙目。
“震姑娘,你再多给小的一点时间,小的一定尽快把杜指挥这个把月来,诡秘的行踪查探得一清二楚。杜指挥行事极为谨慎小心,半点迹象不露不说,每每好不容易跟出北京城,却又在浓密的林子里跟去了,这一丢不到沉沉夜色的四更天不见人马回来。”庾庆战战兢兢地回话,回的当然不是花魁水仙姑娘那档事。他再笨也听得出,震姑娘此时等在这儿,问东却意指西的话中话。只管不住一席话答下来,竟教冷汗湿透了背脊。
“你确定他屡屡出城,不是偷去私会楚家千金楚江秋?”
痛可忍,酸不可耐。只要想到杜大哥心中只有那些压根儿没见过真正美人如她震虹茵的王孙公子们,便一窝蜂争相把楚家千金捧为北京城第一大美人的楚江秋,她就满腹酸气和妒意。酸透心脾,如穿五脏六腑。
“这点震姑娘你尽可放几千几万个心。小的已连连跟踪查探了个把月,这楚家千金每隔数日便会上慈宁寺去参禅礼佛,为楚老太夫人和楚老爷祈福。可不曾见杜指挥私下去幽会过她。小的如有半句虚言,敢用这颗唯一仅有的脑袋瓜让震姑娘当球踢。”
庾庆连连拍胸保证,却是硬拍得头皮发麻,直为杜指挥捏了把冷汗。深得美人垂青,他们的杜指挥也真是何德何能?竟教这么天大的大美人特别关爱垂青。是福是祸,只有问天才知道。
“做得好。只要你记住你庾庆只有一颗脑袋瓜,我震虹茵生平也还没把哪个人的脑袋瓜当球踢过,正有趣得紧。你就会牢记住我交代吩咐你的差事,别想动半点歪脑筋。”震虹茵黛眉一挑,媚眼儿勾魂似的一笑,庾庆立刻唯唯诺诺吓矮了半截。连月牙儿也受
不住吓,赶紧把一张银盘大脸“咻”地一声缩进云层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