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这里,是来接你回京的。”永琰对坐在面前的禧珍,说明他的目的。
“回京?为什么这么突然?”禧珍反问他。
“难道你以为,你一辈都要住这里?”
“不是吗?反正额娘跟阿玛都去世了,京城我已经没什么好牵挂的。就算一辈子住在这儿也没什么不好,我跟春兰和小碗他们生活的这么快乐,每天下田耕种、自给自足,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
“不论你的额娘或我的阿玛还在不在,你是安亲王府的大格格,王府便是你的依怙,你不该留在这里。”他道。
她认真地看着他,他说话的样子,依稀是她记忆里的模样。当年他也是这么对她说话、这么说服她离开京城的。
“我留在这儿也挺好,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不也是我的依怙吗?”她垂下脸,没头没脑地对人家说。
“有我在,你就该回府。”他幽幽道。
这话打动了禧珍。“你是什么意思?”可她不明白。
“你相信我吗?”
她看了他半晌。“不知道能信还是不能信。”呆呆地回答。
她倒诚实!永琰咧开嘴。
“你心底信我什么?又不信我什么?”他问。
“你…那个小时候待我还不错,”禧珍吞吞吐吐地:“可是咱们这么多年不见了,谁知道你变成什么样子了。”她困惑地把心头的话说出。
“我变成什么样,你现在不就见着了?”
她瞪大眼睛。“可春兰说,人不可貌相。”
“也对。”永琰撇起嘴。“倘若福晋亲自开口要你回去,那么你肯回去吗?”他道。
禧珍瞪着他问:“福晋为什么忽然让我们回去?”
永琰敛下眼。“你大了,额娘知道,不能让你再流落江南。”
禧珍胸口一窒,喃喃地道:“我离开京城,是阿玛当年的意思…”
“既是亲王府的格格,落叶终要归根。”
“福晋也是这么想的吗?”她天真地问。
“倘若不是如此,就不会命我前来接你回王府。”他对她这么说。
禧珍被打动了,她的心口揪得紧紧的,忽然觉得惭愧…
“那么我就该回去…”她低喃。
永琰的眸光变得深浓,他沉默着,思索着什么…
“可是回到王府后,我还是我吗?”她忽然变得老成世故起来,正经八百地问他。
这话虽问得莫名,可他理解得真切。“只要你想做你,便是你自己。”他答得奥妙。
禧珍总算露出笑容。“那么…如果要回去,咱们几时能动身?”她忸忸怩怩地问,刚才明明是她说不回去,现在改变主意的也是她。
“我能等,等你把这里安顿妥当。”
“这儿?可是这儿只有几畦菜圃和一幢破竹屋,没什么好安顿的!就这样搁着没关系,将来我一定还要再回来!”她自信十足地对永琰说,可爱的固执里有浓浓的留恋。
她喜欢江南、喜欢杭州西湖、更喜爱听东明寺里的老和尚说经。
“只要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他墨黑如深潭的眼眸凝望她,对她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