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无霜欣然答应，款款步亭内坐下。

“太后若无其他吩咐，老衲便不打扰太后了。”空定弯腰一拜，微微叹息一声，转徐徐而行。

“明天。”声音一贯的轻柔淡雅。

车辘辘，大街上闹如常，没有人会注意两辆普通的车驶过。无霜和楚易坐前面一辆，紫云和阿离坐后面一辆。无霜向楚易要了阿离，那么单纯的姑娘不应该被困在那里寂寥一生。

无霜看着空定大师的背影，虽然她不懂武功，但见大师步履轻盈，法袍无风自动，便知他功力不凡。自己本想去尼姑庵或者一寻常百姓家落脚，但楚易担心她的安危只许她到这手云集的藤山寺。无霜暗暗叹息，心中顿生罪恶，难要在这佛门圣地…？这一辈要作多少孽啊？

无霜接过画，不由脸一变。自始至终她都是微笑着的，为何这幅画上她的眉间却有着似有似无的哀愁。夏无霜抬起看了荣立一，荣立也正看着她，脸上是探究的意味。或许他是懂她的吧，同样的不由己。

“半年。”声音几不可闻，似乎害怕被拒绝。

无霜嫣然一笑：“素闻西暨公荣立才情过人，想来这景在公笔下也必然生动鲜活。”

“太后过誉，若太后不介意，荣立想就太后的风姿描摹一二。”

夏无霜隐隐一笑：“我很喜呢，不知公能否赠予我。”

“嗯？”楚易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睛依然盯着棋盘。

无霜错愕，原来他知自己的来意。

“嗯。”无霜，看向亭里石桌上墨宝“荣立公在作画？”

“楚易…”

约一炷香的功夫，搁笔落成。荣立轻轻拿起画走到夏无霜面前：“荣立拙笔。”

空定大师一直没有来过，或许是怕打扰太后的静养，连送饭的小僧也只站在门外，由紫云或阿离把饭菜端去。

“好。”波澜不惊，楚易将手中的黑棋落下。

此行目的地是藤山少林寺，有天下第一寺之称，寺内手如云。主持方丈空定大师接待了他们，也只有空定大师知他们的份。楚易送她到这里，和空定大师说了几句话后连寺庙都没有就回了，临行前那匆匆一竟让无霜心里疼痛不已。

“有劳大师。”

旎，山秀丽，怎会不习惯？”

车奔腾，尘土飞扬。燕楚易慵懒地坐于车内，神态如常，微微闭着双眸，心里却一在撕裂。二十多年，她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这一别竟似永别一般难以割舍。若自己不匆匆离去，恐怕下一刻自己就该要言了。

“当然可以。”

洪七年五月十七日，十四公主大婚，驸是西暨第一公莫贺荣立，举国皆是一片腾景象。

“想了么？”楚易蓦然问了一句。

半年在她的生命里何其短，她说这是她一生唯一的奢求，如果这是她想要的生活，允她十年又如何？

荣立目光落在无霜上，仔细审视起来，片刻执笔而画。

“什么时候？”楚易又问，依然看着那一盘棋，手执黑棋。

卷长的睫垂下来，看不见她的神情，但那瘦弱的肩膀轻微地颤抖了一下，揭示了内心的委屈和担忧。

楚易蓦地抬起，定定看着无霜：“那么久？”

“去多久？”

燕楚易正悠闲自得摆棋，见无霜过来，嘴角浮一丝笑意。

空定大师领着夏无霜来到寺内一偏僻的院落，徐徐：“老衲得知太后驾临本寺，特命人将此幽静打扫来，平时无人会来这里，太后可以安心静养。”

无霜将画给紫云，待她好生保。别过莫贺荣立，无霜直接去了临渊。那件事不能再耽搁了，手不由摸向腹，神郁郁。

无霜言又止，慢慢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那一盘棋。

洪七年五月四日，北疆战事告捷，黑香惨败，国王巫塔横刀自刎于败阵前，自此黑香并大靺版图。

莫贺荣立微微一笑：“本是想画一画这前景，还未动笔。”

一连几个月，无霜总是提心吊胆，心神一刻也宁静不了，异常焦虑，夜里总是着各离奇的噩梦。紫云和阿离一步不离守在她边也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