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丈挥挥手，挑起竹篮缓缓离去。

跺山林土，夕已西斜。

唉唉，李游龙，你是怎么啦？真欠人骂？内心叹气，他两仍直勾勾地盯住人家，耳朵拉得长长的，忍不住要“正大光明”地偷听。

老晃着，旋过躯，四蹄还是“格答格答”地、慢条斯理跺开了。

老懒懒地掀了掀，鼻中气，仍有一下、没一下地往前跺去。

“好啦！兄弟，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咱们就此别过，你好好保重。”才相一日，他真把它当朋友了。“记住我提的意见，找个妞儿上，保你年轻百倍，快活赛神仙。去吧！”大掌推动它的颈项和背。

不远，那小姑娘背对着他，正同船老大的一名帮手谈些什么。虽看不见她真正的模样，但那月牙白的功夫劲装、窈窕形，和伴在旁那匹大黑亮的骏，他不费灰之力便认是在林间土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姑娘。

声音耳，明快脆，有独特的清冷，他心下一震，半眯的睫陡地睁开，视线不自禁循向对话的来源。

“姑娘回眸对我笑喂…那个睛黑溜溜喂…”他再次唱起山歌，解下酒壶大饮几，想起那个黑背上的小影，兴致一起，竟改了歌词…

他收回视线，瞧了瞧天际霞红，快步往前赶去。

落日锦霞，在和缓的江面上撤下铄光，如千万条动的小金鱼，目尽是景致，他瞧着，自然而然扬起角，了气。

事实上，那姑娘生得何等模样，他并未瞧清，对方仅回眸一瞥，骂了一句，接着调便走，率又畅快。

忽地他朗又笑，自嘲地：“嘿嘿，我怎把一个小姑娘和老吉娜相比了？”

“多谢老丈。”黑脸汉下，拱了拱礼。

“船上的客人先下，岸上的客人等会儿。摇船动，小心啦！”

“姑娘劈对我骂喂…那个声音清亮亮喂…只酒中忘忧，原来姑娘一声骂，抵上千杯酒，教我心儿、骨酥，醉在声里多快活呀嘿…”刚飞回原的鸟儿尚不及收拢羽翅，受到二次惊吓，又噗噗噗地一冲上天了。

沿着小碎石路过来，人烟渐多，再下一个起伏和缓的丘坡，坡上开满青白芒，随风摇曳，层层如，白芒渡便是以此景命名。

他赶至，随意地立在众人后，双目带着兴然打量着渡船作业。

“顺，胡嚷嚷什么！小心我撕烂你的臭嘴！”船老大抬吼了一声，最忌讳在开船前听到“翻船”这等不吉利的话，即使无心也不行。

＊＊＊

“姑娘，这匹没法上船的，要到对岸去，您得绕远路呀。”

“不是的，老爹，这位姑娘她、她要渡江，要咱们载着她的大黑…”顺无辜地搔搔，两溜溜地在打转儿。

那小姑娘又：“我会多付一些银两，拜托你了。”不知这算不算求人，因她的语调清朗持平，觉情略冷，如那一月牙颜。

“这位小哥，麻烦你想想办法，我一定得带着匹渡江。”

今日得过江到对岸投宿，他约了人见面，若赶不上船，失约不打，反正他和那人是不见不散，最可怜的还是自己，非得要宿野外。了夜，江边风大凉，他才不要睡在这儿哩。

他只知她着劲装、态小，只知那张脸大致的廓，但五官如何？睛是大是小、鼻是塌是、是薄是厚？他说不个所以然来。

“你问渡呀！前面就是了，要快些，是最后一趟船啦！”

前江渺渺，渡的甲板上站了七八个男女，都是等待过江的人。此时，一艘中型船正要靠岸，听见那船老大声吆喝着：

“唉呀呀，姑娘…不是咱们不帮，您瞧见啦，船才这么儿大，载人都嫌挤了，若多了匹，说不准要在江心翻船的。”

但，光是她的声叱喝，不知怎地，已隐隐搔动一颗心，让他忆起远在外的吉娜亲亲，心中泛起，格外有亲切。

喔，不…不算一面之缘，实际上，他还没看清楚她的长相，应该说有一“骂”之缘才是，她的声音当真好听，如醍醐，清心醒脑。

船老大皱起老灰眉。“姑娘，这不能上去，占太多位，而且太重了。”接着，他大手一挥，甲板上等待的男女已陆续上船，只除一个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