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才知琴言听错了，便：“庾香是没有搬家，如今我在城里住，不在庾香了。”琴言听了。

二字，即思想了一回，怪庾香久不来，原来搬内城去了，因问：“庾香几时搬城的？住在那一城？离此多远？”

这一间尚是卧室之外，聘才先且坐下，看那一带绿玻璃窗，映着地下的白绒毯，也是绿隐隐的。

聘才：“我非别人，我是和他最熟的。你去，说我姓魏，是梅大人宅里来的，要看他的病，还有话说。”

便不言语，似觉神不振，就有些烦闷光景。聘才想：“他问庾香就兴兴的，对我就是这样冰冷，实在可恶。

却垂着个月秋罗绣帘，绣的是各梅。聘才再内，只见琴言掀着帘来，聘才举目看时，见他穿一件湖纺绸夹袄，蓝纱薄绵半臂，却比从前消瘦了几分，正似雪里梅，偏甘冷淡，越觉得动人怜。即让聘才在上边坐了。

琴言听了这句，着实诧异，便怔了一回，问：“你说什么不记得了？”聘才故作沉：“没有说什么，我说庾香近来有事，自然也就记不得你了。”琴言忙：“他有什么事呢？”

一边是萧次贤画的四幅红梅，一边是徐云写的四幅篆字。窗前放着一张古砖香梨木的琴桌，上有一张梅古段文的瑶琴。里一间是卧房了。

事，如便就去的。”

玉：“你若见他，切莫说我有玻他若问你，你说不知就是了。”聘才：“我会说，你有什么话告诉我，我替你说到。”玉：“我也没有什么话。”

琴言：“还是新年在怡园一叙后，直到如今没有会见。”聘才笑了一笑，又说：“我晓得近来庾香是不记得你了。”

你说香畹这个最好的，常可以找他去谈谈，只要郁闷一开，自然好得快了。”这句话，聘才却不甚懂，便也答应了。

又停了一回：“就说我叫他不要玻”聘才笑：“你怎么就能叫他不要病？你能叫他不要病，他自然也能叫你不要病了。”

聘才：“他有什么事，不过三朋四友，总在一块儿听戏吃酒的事，没有别的事。”琴言想了一想，觉得这话有些蹊跷，因又问：“我闻庾香有病，又听得他到过怡园几次，我没有遇着。”

聘才了屋，却是三间，外面一间，摆了一张桌，几张凳。跟班的揭开了帘，得房来，就觉得一幽香药味，甚是醒脾。

抬一看，檐下却挂了一个白鹦鹉，见聘才便说起话来。对面厢房内，走一人，便来挡住：“相公病着，不能见客，请老爷外面客房里坐罢。”

横竖他们不常见面，待我造些事哄他，且看他如何？”问琴言：“这月内见过庾香没有？”

玉又：“我也不能去看他，他见香畹就是了。”玉一面说，神之间，便觉惨淡。聘才明白这病，为琴言而起，便又想：“庾香真是个无用之人，既然那琴言，何妨常常的叫他，彼此畅叙，自然就不生病了，何必又闷在心里，又不是闺阁千金，不能看见的。”

自己却远远的坐在靠窗琴桌边一张梅式样凳上，叫人送了一碗茶，又有个小孩拿了一枝白铜烟袋，与聘才装了几袋烟。聘才便：“我听得你不快，特地城看你，近来可好些么？”琴言听得”城”

那人去说了，只听琴言在房里咳嗽了两声，又听得说，既是梅大人宅里来的，就请来，那人来便笑嘻嘻的说：“相公请！”

便辞了玉，也不去找元茂，略到账房门房应酬应酬就来，一直到樱桃巷琴言寓里来，恰好长庆门去了，聘才便径琴言卧室，只见绿窗闭，小院无人，前一棵梅树，结满了一树黄梅，红绽半边，地下也落了几个。忽听得一声：“客来了，莫要来！”

聘才故意冷笑一声，不言语。琴言心上更动了疑：“难庾香近来真不记得我了，难他与别人又相好么？”因又想：“那日玉龄这么引他，他却如此发气，断无与别人相好之理。

玉自知失言，也就笑了一笑，又忙忙的改，说：“已经病了，这也没法，但是我劝他切莫要病上加玻他若晓得我病，你就不必瞒他，只说我的病不要，几天就好的。

聘才的话支支吾吾，半吞半吐，似乎又有些隐情在内。他说城住了，是已不在庾香，怎么又晓得庾香的事呢，苦庾香竟没一毫的事，他又何必来诳我呢。”

上面是炕，中间挂一幅《寿额图》。旁有一联是：“心抱冰壶秋月，人依纸帐梅。炕几上一个胆瓶，了一枝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