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不晓得他是华公府来的，便支支吾吾的不肯写，又说前账未清的话。那姓魏的酒也醉了，就把笔摔了。

听得人说那个人也姓魏，叫什么才，却是华公府里的。”琴言：“我却听得他说，如今住在城里，不在庾香了，我也没有问他在那里。”素兰：“我听走堂的说起来。

琴言：“他是不是，横竖叫魏聘才的总不是东西就是了。”因又问：“那日你同庾香来，遇见我师傅请客。那一回的说话，还没有说完，到底讲什么？”

，素兰回家即换了便服过来，这边琴言接着，就在房里坐下。

又把大砚台一推，推下柜去，可可里放着一桌家伙，砸得粉碎。掌柜的不依，喧嚷起来，经众人幼散了，只得仍就写了票，票上写的上华公府师老爷。

素兰：“不为别的，我昨日在楼吃饭，听得说，掌柜的闹了一件事，得罪了华公府一个师爷，便送到兵司，打了二十个嘴，还脱了几十吊钱，又是两桌酒席。

素兰只得再三解劝，劝得住了哭，把前日宝珠、蕙芳行的酒令说给琴言听。说瑶卿还罢了，第一媚香尖利不肯吃亏的，偏偏吃了这闷亏。

又听得他为潘三缠不清楚，媚香却不肯告诉人，人都传说来，说媚香也怕他，到湘帆躲了好几天，如今是代下人：若是潘三来，总回不在家，又说他床后开了一个门，通得厨房，为避潘三之计。

后来姓魏的还钱又零零碎碎的，此刻还没有清楚。前日听说同了两个人，倒带了五个相公，从已初馆，到申正才散，算账有七十余吊。

庾香也想错来，便着实不好意思，又支吾遮饰了几句。这么看起来，他是一刻不忘你的，将来就要起来，这病倒有些难好呢，你听了不要哭吗？”

却说得原原委委。新年上，这姓魏的同了几个人，带着保珠、二喜，吃了五十几吊钱，掌柜的因不认识，写账的时候，想必说了什么话。

素兰吃了两茶，便笑：“庾香与你倒是一样的心，竟是一副板印来的。”琴言：“怎么一样呢？”素兰：“我看你屋里及上，都是梅，是因他姓梅，所以借这梅，是睹怀人的意思。庾香近来这上都是琴。”

素兰：“你寻我有什么事？莫非又要我庾香的替么？”琴言笑：“我有一件好难明白的事，要问你。”素兰：“什么难明白的事，你且说。”

琴言：“你方才说起庾香，你近来见他么？”素兰一笑：“果然，果然！你除却庾香，是没有事寻我的。

后来想了来：他误听‘愈、愈艳’，当是问你与琪官那个好？他就所以说这两句来，惹得静宜、度香笑个不了。

还是求了张仲雨，了几十吊钱，去讲了情，只打了二十，才放来，又送了两桌酒席与张二爷。他们说是魏什么才，方才听你骂他，想必就是这个魏聘才了。”

琴言听到此，便再忍不住，不觉呜咽起来，泪珠便是线穿的一样，把一个蓝纱半臂前淹透了一大块。素兰安：“哭什么？你病还没有好些，就这么伤心，正是雪上加霜了，所以我不肯对你讲，知你要伤心的”

素兰就把那一天玉的光景，细细述了一遍，又：“我也为你说得渴了，你茶都没有一碗。”琴言笑：“说话说得要，忘了吩咐，快沏茶来。”

我们前日在怡园看龙舟，度香请庾香，他因病了没有来。度香说起他的病，有一个多月了，脸上清瘦了好些，十天前到过度香。并有一个笑话，说来人家真好笑，只怕你又要哭坏了，我不说罢。”

掌柜的就着了忙，一面招陪他了门，只没有事了，谁晓得第二天一早，兵司就是一支火签，一条炼，拿掌柜的了就走。

琴言听了，心上已觉回转，便：“什么笑话？你快快说罢。”素兰：“媚香的生日，田湘帆了一篇小序，大家说得好，度香便抄了，那一天，庾香来，静宜便将小序给庾香看，庾香也赞了几声。度香在旁说：‘湘帆好一个艳文心，愈艳愈好，愈愈好。’度香正赞湘帆的文章，庾香忽说：‘玉侬自然在玉艳之上，玉艳虽好，尚逊瑶卿、媚香一筹，而玉侬则玉树琼，似非人间谱中可以位置。’静宜、度香初听了不知他说些什么。

琴言听了这些话，略有笑容。素兰便问魏聘才是何人，琴言略把去年搭船京，及住在梅宅的话，说了几句，即对素兰：“细听起来，这魏聘才真是个小人，你问他怎的，不如不提他为妙。”

琴言忽又蹬足：“这魏聘才真不是个东西，无缘无故的糟蹋人，玷污人，造言生事。”素兰问：“那个魏聘才？你因甚骂他？”琴言便将帕掩了脸，索哭个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