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航见了四人来，不胜喜，让坐了，苏、李二相公也都见了，略谈了几句，仲清便问闱中的事。航、品多属得意。仲清：“湘帆的文章请教过了，是一定得意的。卓然的文章，快拿来看看，想来定有人地的好。”

品对玉：“瘐香还有力。”仲清：“卓然据你论，这篇文字怎样？你说句良心话。”

十五日一日过了，到了十六日，王恂、颜仲清约了史南湘来望玉。玉自七月中病好，调养了二十八日，已经剑知琴言落华府，不可复，大有看破红尘之念，歌场舞席，绝不与闻，惟独坐一室，茗碗香炉，周旋其间。名为看破。

品：“说好也使得，说不好也使得。横竖场中不论文，中也不算侥幸，不中也不算抱屈。”仲清又问南湘：“你看湘帆何如？”

品：“相公不是要请分？”蕙芳笑：“被你猜着了，我真要请分。”众人当是顽话，都应允了。

诸人遂各无言，当是品气忿了，各说闲话。蕙芳说起前日在华府中，怎样题诗画画等事，细述了一遍，听得众人喜。又叫他们念来，各人赞了一回，尤赞玉林的词更为工妙。品：“将之下自无弱兵。你们看佩仙之首词，外边那些巾纱帽作得来么？”

众人看了一遍，连诗稿也在上面。南湘看了一半，即不看了，王恂：“作却作得超妙，太短些，看来不过四百余字。”玉：“笔老格，此等文场中是少有的。”

南湘：“我看湘帆必定中魁，卓然的或遇见那荒疏的房考，或者倒中元也论不得的。”仲清摇不语，品取过文稿，扯碎了：“得失自有一定，不必论他，谈谈别样罢，大约我总中一个给你看。”

各人未免俱各有事，都告辞起。华公不便再留，整衣送客。

品送了客去来，大家住。蕙芳：“难得你们诸公可巧全都在这里，今日我作个东，请你们何如？”王恂：“甚好。”

蕙芳命人到饭庄上备了一桌菜来，众家人相帮摆好，蕙芳即恭恭敬敬的安了席。众人诧异：“媚香今日忽庄严如此，想来真要请分么？”

玉：“果然。就是华公这几个字也改得好。”又问了琴言几句，玉林、蕙芳也细细说了，玉又发起怔来，忽然品的小使来请他，说有客要会。品即忙去，有好一刻工夫尚不来。南湘：“什么人这么长谈？”

品：“我那日忽然神思昏昏，不成一字，到晚随手写，完了卷就算帐。首艺虽有草稿，也不知团在什么地方去了。”即到自己房里寻了来。

航：“近来卓然有些古怪，找他的不一而足，却非寻常往来，都是俗陋不堪的人。前日我的小使见他的家，拿了好几封银包来，问他，他说不知谁的。”

其实情怀未断，犹时一念及，涕泪潸潸，不能自解。十五日到王文辉家一走，王恂、仲清约定明日午刻去望田航、品。

云等又将零星玩，分赏众旦毕，各人同散，华公直送穿堂方回。惟冯佩困乏已甚，已在留青舍榻上睡了，聘才也自归房，华公吩咐书童好好伺候冯佩，一面也内室。诸旦约齐城，且下不题。

蕙芳应：“我早说过，几时见相公的酒可是白喝的吗？”大家一笑坐下。品：“可惜少了一客。”蕙芳问是少谁，品：“今日倒不可少潘三。”

仲清：“是了，卓然也穷极了，自然要作这个买卖，况且这篇文字是信手写的，不然何至忙到如此。”南湘：“不错，你听他说，总中一个给你们看，这话就明白了。”

上了车，来到航、品寓一问，都已回寓，遂同下车内，一直走到里面，只听品一片笑声，夹着些燕语莺声在内。到航斋中，见苏蕙芳、李玉林在内。

蕙芳啐了一声，一连敬了几杯酒，玉林也帮着敬酒，吃了几样菜。蕙芳便在靴里拿几页纸来，像是写的一篇文字，递与首坐史南湘：“竹君先生，我今日请分就是为此。你看了，待我再说。”

品：“不好，不好，不必看他。”王恂：“什么话！就不好也要看看。”南湘：“这三题，卓然一定见长，就不看也不妨。”玉：“到底看看怎样。据我愚见却有几样作法，注疏上有可依，有不可依的。”

玉已吃过了早饭，在书房等候。不多一会，史、颜诸人已到，南湘坐了，与玉叙谈。仲清、王恂先内室，见了颜夫人，略坐一坐即来，喝了一杯茶，即玉同走。外间已上车，玉也不换衣服，云儿恐怕寒冷，包上了几件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