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日就要票。三十日的票就是了。”富三：“票存在谁人手里呢？”聘才：“我与和尚中保，我两人收着。”富三：“如果不得呢？”

问起要多少钱，聘才：“钱却要的不少，他说此缺到任的规矩就有三万，十分中给他一分不为过多，定要三千两银才办。我与和尚再三说了，只打了个八折，再要减时，他断不肯。”

床上一叠着四五床锦被，一放两个衣包，中间一张梨炕桌，铺了大红锦缎垫枕，里面横挂一幅睡图。

东边墙上并挂着一副对，下面靠窗一张小桌，桌上放了七八个漱盂，亮得耀，是铜的。中间挂着个门帘，嵌着一块玻璃。两边窗也嵌着两方玻璃。炕上、椅上都是宝蓝缎垫。墙上挂些三弦四弦箫笛之类。

银钱正的时候，不知银号里办得齐办不齐，我们吃了饭即同去商量。”于是就同聘才吃了饭。聘才不肯耽搁，他就走。富三：“就在这里很近，我就搭你的车，到那里去办得齐全，你就带了票去。如一家办不齐，再找别家。”

四儿拿了一小壶酒，一个酒杯，替他斟了一杯，又去了，元茂一面喝酒，一面看那铺设，颇为致。

元茂看完，想：“这个光景岂是没有钱的？这四个大箱衣裳也就不少，那两个木箱与这两个大柜，定是放银钱的。他还装穷哄我，今日断不能放过他。”

但今天已是二十六了，这两天也忙得很，恐怕凑不上来。”富三：“你家凑不上来，还有谁家凑得上来？”掌柜的：“三爷，你难不知近来银号的银家家都窄。

你如实在凑不起，你二千的票也可，一千五六百也可，我再别打算。如果用不着，我于二十九日即来注销。”

于是二人上车，不到半里路，到了一个银号，掌柜的招呼到里面。送过了茶，富三：“我有一件事特来商量，替我一张二千四百两的银票，到三十日早上来龋”掌柜的：“若早两天也不难。

聘才：“包得，包得。如果不得，原票退还。你于二十九日先到铺里注消了就是了。”富三：“就这么样，但这两天是年底了。

两间房，昨晚心中有事未曾留心，日间是在外面小三间内。聘才卧房是在那院西边，一重门去，另是两间，此时元茂坐在外间炕上，喝酒喝了三四钟，已觉微醺，饭尚未来，遂留心观看。

房内西边摆着四个大箱，上有两个小木箱，下座两张木柜。中间一个大铜火盆，罩一个铜丝罩。靠着窗一张书案，摆着两小书。元茂看书签上写着《金瓶梅》。也有一个都盛盘，放着副笔砚。

便走了来，四儿又拿两样菜、一锡罐饭来，一样是羊，一样是炒肝，后来厨又送了一个小火锅，一齐摆上。

窗心镶着大玻璃，东边上手是一个小书架，放些零星件。下手是两张方凳，用青缎着。

见炕上面挂了小小四幅工笔岁朝图，炕几上摆一个自鸣钟。东边三张楠木方椅，两张茶几，茶几上边一盆仙，一边是一瓶腊梅。

元茂吃了五碗饭，吃了些汤，把一碗羊吃了一大半，漱了，吃了一袋烟，问四儿要了块槟榔，嚼了半天，坐着不走。再说聘才到了富三宅里，将事必成的话说了，富三甚是喜。

去。元茂看菜，一碟是薰，一碟是，一碟是丝，一碟像是面，看不清楚，拈了一块尝尝，果然是面。

掌柜的只得应了，了一千四百两。聘才对富三说：“叫他分开了写，两张五百，一张四百，适或人家今年使不了这许多，留两张明年来取呢。”富三：“有理。”

掌柜的：“依我也不用票，三十日三爷来兑就是了。”富三：“不行，不行，这我是还帐的，定要二千四百两。

富三沉了一回，：“二千四百银却也不多，几时要呢？”聘才：“说二十九引见下来就要的。

就照数开了三张。富三收了票，别了掌柜的，上了车，再找两个银号，都说不能。富三没法，别家都是生的，没有往来，只得回家与三商量，拿了四十两金叶，一对金镯，还有些零星金，共有六十两，到一个生铺里换了一千两银，了票。

而且也真少，外面的帐又归还不来。看这两天能收下来，如能足数固好，不然有多少兑多少罢。”富三：“票上写多少呢？”

元茂无心喝酒，看到里间房里，是一带纱窗，中间挂个三蓝绉绸绵帘，揭开了走了去，这间却宽了好些。上面一张木床，镶着个冰纹落地罩，挂个月白绸夹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