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浙人，自然夸赞江瑶。若说那江瑶，真像那从良老，回忆当年，姿态全无，余腥尚在。”

蕙芳：“那倒可惜了，我听这曲文甚好，还是你自己谱罢，若与我们教师，他便涂改，要顺他的，去的去，添的添，改到不通而后止。

蕙芳：“不谢也是不谢的。你听玉侬说，荔支鲜的时候何等佳妙，及了，便觉酸得可厌。何以形貌变而气味也会变呢？大约人过了几年，也就是清而变浊，细而变，甘而变酸了。”

戛玉丁冬，引离愁离恨的梅梦，作到月落参横萧寺钟。四人正在好听，忽然止了，听得次贤说：“其实唱起来，音节倒好。”

四人相对，就是珊瑚玉树枝，瑶草琪，觉得楼外千枝红杏，比不上楼中四个玉人。次贤、云虽时常相对，此刻亦还顾盼频频。

次贤：“人生在世，以七十年算，活一年开一年。”蕙芳：“今年的，不是去年的。”云：“有去年，就有今年。”

却只填了这一《梦》，其余不知唱得唱不得。明日与你们班里教师商量，可以谱他来，”

宝珠问次贤：“品之内，究以何为第一？”次贤：“我不同于人，不敢定。以我所好，以鱼为第一。”琴言、蕙芳皆：“说得是。”次贤：“品中也分作几样。

宝珠接：“就是酸些，也是妙品，总比俗味多了。”说得三旦齐声叹息。次贤、云颇觉得意。

一条清溪，那桃已是盛开，碧桃还只半半吐，连着那边杏，就如云蒸霞蔚一般，看楼中悬着一额是“东风昨夜楼”有一副长联，看是：一夜雨廉纤，正燕飞来，帘卷东风，北宋南唐评乐府：三分旖旎，问杏开未，窗间青琐，红牙白选词常次贤、云看他四人今日打扮分外好看，艳的艳，雅的雅，倒像有心比赛的一般。

宝珠：“方才听你们唱的是什么曲本？音节倒像很熟，而曲文却没有见过。”次贤：“这是我当年一个好友，制了一《梅梦》的曲本，有二十戏。前日从书箱内找来，将《九谱》照着他的牌了填了工尺，倒也唱得合拍。

四旦皆笑。云：“我今日得了些江瑶，但是的，作起汤来，虽不及新鲜的，比那寻常海味还好些。”

又听得云说：“何不将工尺全谱了，教他们唱起来，”四人知不唱了，齐走去。书童匆忙上楼通报。

云：“这一比虽切，然究竟委屈了翁。他却不酸，还比为江瑶罢。”次贤：“那更委屈了。

宝珠等走上扶梯，得楼来，次贤、云笑面相迎，见了琴言、蕙芳等更加喜，说：“今日倒料不着你们来。”宝珠：“都是我请来的。”又对次贤：“瘦香不快，不来了。”

蕙芳忽然大有慨，呆呆不语，俯首若思。云颇觉诧异，见他是倜傥诙谐惯的，何以忽然如此。次贤问：“媚香有什么心事么？”蕙芳：“没有。”

蕙芳又：“我们要看静宜到七十岁时，还是这样不是？”次贤笑：“华秋实，各有其时。就是荔支鲜的时候，得上杨玉妃。如今了，也还得上屈翁，总还是在枣栗之上。”说得大家笑了。

琴言于此楼还是初次上来，见这楼弯弯曲曲，层层迭失，有好几十间，围满了杏。有三层的，有两层，五八门，暗通曲达，真成了迷楼款式。又望见前面的桃坞，隔了一座小山。

云：“方才很兴的，此刻为何不乐呢？”宝珠等也看蕙芳有些不快。蕙芳不语，停一会说：“能开几日？”次贤接：“七十年。”蕙芳：“何以能七十年？”

云：“今日无肴，只有小饮，你们饿了，就吃起来罢。”蕙芳：“我真有些饿了。”云吩咐先拿几样心来，随后就摆了几样肴馔，大家小酌。

琴言：“我闻新鲜荔支与江瑶别有滋味，不同凡品。若那荔支，也就没甚可，还比不上桂圆。那江瑶不知是怎样的？”

蕙芳又：“今年的，留得到明年么？”云：“看留的人怎样？”素兰：“你们忽然学起参禅来。”琴：“据我看，是开不如不开好。”宝珠：“何故？我说谢不如不谢好。”

此刻都还穿着小外褂，琴言是玄狐耳绒，宝珠是玄狐抓仁，蕙芳是云狐抓仁，素兰是骨牌块云狐尖。

若能移换羽，两下酌改就好了，除非要请教那位屈先生。”次贤：“他偏这音律上不甚讲究。弹琴之外，一无所好。你与他讲，他又说三代之后乐已亡，故将《乐记》并《礼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