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杀。”
沐策冷目淡淡朝她怀中一瞥“咱们有好阵子没尝鸡肉肉味了。”
饱受惊吓的母鸡,急急地往苏默的怀里钻。
苏默防备地将母鸡抱紧了些“它是咱们家的一分子,我都养它快两年了。”他也不嫌这鸡的肉会老得钝牙啃不动啊?
“能果腹的。”他还是相当不爽快,总觉得这鸡在她心中的地位,似乎还比他这长工高了些许。
“要果腹明儿个叫花叔再下山买几只就成了。”她睐他一眼,总觉得他今日哪儿怪怪的“你怎走这么慢?是不是因为最近变天,所以膝盖酸疼了?”前阵子午后都会飘几场雷阵雨,她也忘了要叮咛头一年住在山上的他得注意。
“…嗯。”她要这么想…就这么想吧。
“回去后我再拿药酒给你推推。”她边走边回头说着,冷不防便被路边的长草绊了绊。
沐策一掌扶着她的手肘稳住她的身子,待她站稳后,即拎过她手中的母鸡夹在腋下。
“这鸡重,你抱不久的。”他一手轻推着她的肩头要她往前看“你好好走路。”
等不及夜晚来临,迫不急待的虫儿们,在金乌开始沉降至山峦最高处的一角时,躲在路旁的草丛里大声繁唱,红艳得不可思设的晚霞,让众山看起来就像是正在焰火中燃烧般。
然而沐策却无心欣赏。
他只是在夕光下,盯着苏默那侧脸上动人的弧线,想像着她那身为名妓的娘亲,当年该是如何的倾城无双,而她,今日却因脚跛之故而乏人问津…
苏默在他突然牵住她的手时,略略停下了脚步问。
“长工?”四下的光线愈来愈暗,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天色暗了,牵着妥当些。”他淡声说着,牵着她走在山径上比较平坦的地方。
“下午你又去果园了?”握着他带茧的大掌,她觉得这掌心好像比上回摸时更加厚实了些。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着,忽尔将话题一转“在这山上住久了,你会不会想离开这地方?”
苏默说得极快“不会。”
“你不想嫁人生子吗?”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他怎会把这句关在他心头的话,就这么给问出口了。
沉默来得很突然,半晌,等不到她回答的沐策紧了紧她的手。
“小时候曾有过这念头,但后来…”她别过脸“我放弃了。”
他敏感地捕捉到她语气中的异常处“放弃了?”
“嗯。”她很快地掩去眼中难以察觉的落寞,状似轻松地说着“就这么过日子,不也挺好的?”
怎么会好?
虽说现下的日子,他们过来还算是快乐,但他也知道,这只是种短暂的安慰,它并不能恒久地持续,也不会到永远。
鲜妍的花朵离不开凋谢的轨迹,记忆则会在岁月中褪了颜色,总有天,花叔花婶也会老去,到时,她要一人孤零零地独自留在这山头上吗?他并不想去想像,她将会有孤独无依的那一日到来,他也不愿见到,她将会有失去笑靥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