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月回到中，已觉得困倦难当。晞月在和合福仙梨木桌边坐下，立时有女端了红枣燕窝上来，恭声：“小主累了，用燕窝吧。”

晞月慢慢舀了两燕窝，轻浅笑：“从前她总仗着是先帝孝敬皇后和景仁皇后的表侄女儿，又是先帝和太后指婚给皇上的，得意过了。如今太后得势，先帝与孝敬皇后都已作古，景仁那位反倒成了她的累赘了。想来太后和皇上也不会再敷衍她。”

玉妍媚如丝，轻俏：“说到二字，妹妹就自愧不如了。现放着侧福晋呢，皇上对侧福晋才是万千。”她故作沉“哎呀！难是想着，了紫禁城，侧福晋会与景仁那位一家团聚，会失幸于皇上和太后，才会如此不敬？”

茉心想着自己小主的前程，也颇痛快：“可不是。小主手腕纤细白皙，最适合翡翠了。也是她从前得意罢了，如今给了她个下威，也算让她知了。侧福晋有什么要，要的是在后的位分、皇上的。”

“何人脾气见长了？玉妍妹妹得皇上，可以随说笑，咱们却不敢。”

青樱握了握绿筠的手，温和：“不语怪力神。绿筠你好歹还痴长我几岁，怎么倒来吓我呢？何况晞月的温柔，那是对着皇上，可从不是对着我们。”

玉妍扬长而去，绿筠看她如此，不觉皱了皱眉。

这样乌的夜，月光隐没，连星也不见半。只见殿脊重重叠叠如远山重峦，有倾倒之势，更兼中着大丧的白纸灯笼，如鬼火，来往皆白衣素裳，当真凄凄如鬼魅之地。

青樱略略正：“先帝驾崩，正是国孝家孝于一的时候，这会说什么不的，是不是错了时候？”

青樱望着这陌生的紫禁城，淡然：“你我虽都是紫禁城的儿媳，常常请安，可真正住在这里，却也还是一回。至于这里是否有怨魂幽心，我想，变人心，总是人比鬼更厉害些吧。”

茉心替晞月捶着肩：“可不是么，婢瞧主娘娘也不愿看她。”

茉心接过簪放在妆台上，又替晞月将鬓边的白绢和珍珠压鬓摘下，笑：“小主天生丽质，哪怕是簪了乌木簪，也是艳冠群芳。何况这镯虽然一样都有，小主着就是比青福晋好看。”

茉心笑：“小主放一百二十个心，是主娘娘边的莲心亲来告诉婢的，说是听见皇上与主娘娘说的。给莲心一万个胆，她也不敢撒这样的弥天大谎啊！”晞月闭上秀狭长的凤，笑：“那就好了。”

茉心笑：“再芳姿独特也不过是个小柄贱女，算什么呢？主娘娘弱，苏绿筠怯懦，剩下的几个格格侍妾都不得，唯一能与小主平起平坐的，不过一个乌拉那拉青樱。只是如今小主已经作了筏给她瞧了，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绿筠愁眉不展：“说得是，我何尝不知呢？如今皇上为了她的份好听些，特特又指了上驷院的三保大人她义父，难怪她更了不得了。”

绿筠忧心忡忡地看着青樱：“月福晋在皇上面前最温、柔善解人意，如今一，连她也变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的？”绿筠望着长街甬，红墙耸，直压人而下，不觉瑟缩了细柔的肩“常紫禁城怨魂幽心，日夜作祟，难变人心，就这般厉害么？”

晞月柔婉一笑，嘉许地看了茉心一，又不免有些忧心：“我今日在哭灵时这样，实在冒险。你的消息可确实么？”

晞月瞥她一，笑：“就会说嘴。艳冠群芳？现放着金玉妍呢，皇上可不是她芳姿独特？”

晞月扬了扬脸示意女放下，随手下上几支银簪递到心腹侍婢茉心手中，中：“什么劳什！暗沉沉的，又重，压得我脑仁疼。”说罢摸着自己腕上碧莹莹的翡翠珠缠丝赤金莲镯“还好这镯是主娘娘赏的，哪怕守丧也不必摘下。否则整天看着这些黯沉颜，人也没了生气。”

青樱劝：“罢了。你不是不知金玉妍的，虽说是和你一样的格格位分，在潜邸的资历也不如你，但她是朝鲜宗室的女儿，先帝特赐了皇上的，咱们待她总要客气些，无须和她生气。”

绿筠闻言，亦不觉笑。

青樱安：“我知你与她住一块儿，难免有些不顺心。等皇上册封了六，迟早会给你们安置更好的殿。你放心，你才生了三阿哥，她总越不过你去的。”

绿筠忙收了神，恭站在一旁。玉妍托着腮，笑盈盈：“侧福晋好气势，只是这样的气势，若是方才能对着发一发，也算让知厉害了呢。”玉妍屈膝“夜人困倦，才就有这样的好戏，日后还怕会少么？妹妹先告辞，养足了神等着看呢。”

晞月叹气：“从前虽然都是侧福晋，我又比她年长，可是我府时才是格格，虽然后来封了侧福晋，可旁人里到底觉着我不如她，明里暗里叫我受了多少气？同样这个镯，原是一对的，偏要我和她一人一个，形单影只的，也不如一对在一起好看。”

毕竟劳碌终日，二人言罢也就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