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想着，还是恢复了如常淡定的笑容：“臣妾只是为皇上着想。如今新年里，各都盼着皇上多去坐坐，譬如怡贵人、海常在和婉答应。”

皇帝啜了一茶，闭目片刻，似乎对茶的清冽格外满意：“朕才说一句，原来皇后思虑已经这样周详。朕以为，皇后所言，便如这一盏清茶，虽然苦涩，回味却有余香。”

嫔妃们告退之后，太后便只留了皇帝和皇后往阁说话。

皇后恭谨答了句“是”“若是皇上觉得茶味太清苦，臣妾让人再换一盏八宝茶来。”

皇帝凝神片刻，笑：“朕知，无非是慧贵妃弱，朕多去看了她几次，皇后总不是吃醋吧？”

大阿哥的母忙：“大阿哥年前一个月就一直没胃，又贪玩，一个没看见就窜到雪地里去了，着了两场风寒。”

那母忙讪讪地退下了。皇后见状，忙引了二阿哥和三公主去太后膝下陪着说笑了好一会儿，太后方转圜过来。

太后脸一沉：“阿哥再小也是主，只有你们照顾不周的不是，怎么还会是阿哥的不是？下次再让哀家听见这句话，立刻拖去杖刑！”

大权，前朝尚有许多要动用银两的时候，后里能省则省些，也是一心意。至于皇上以为呆板，臣妾倒以为，大清的祖宗们本是上得的江山，一刀一枪拼了命的，后的嫔妃尤其不能忘了祖宗的艰难与功德，不该一味追求妆饰华丽，而失了祖宗关时的俭朴风气。”

皇帝摆摆手：“不必。皇后的意思，朕都明白了。只是朕初立后，也就潜邸几个人伺候着，一时裁减了她们的，朕也不忍心。何况她们都还年轻，喜俏些，只要不过分就是了。皇后且别说，如今快新年了，她们本就穿得厚重，又是沉甸甸的老式绣，偏偏这些绣自女之手，也不灵动鲜活，连人也带着沉闷了。本来多些轻灵光鲜的料，也是一风景。”

皇后安然笑：“后的事，儿臣虽还觉得手生，但一切都还好。”

皇帝静了须臾，伸手向皇后：“这么多年夫妻了，皇后何必如此。”

皇帝正捧着茶盏，听到此节，杯盖不由轻轻一碰，磕在了杯沿上。阁中本就安静，冬地隔着明纸窗照来，连立在阁外伺候的人们也成了渺远的影。青瓷的茶盏本就薄脆，这样一碰，声音清脆耳，皇后遽然一凛，立刻起：“臣妾失言，还请皇上恕罪。”

福珈站在阁的小几边上，接过小爆女递来的香盒，亲自在银错铜錾莲宝珠纹的熏炉里添了一匙檀香。她看着袅娜的烟雾在重重的锦纱帐间散开，便无声告退了下去。

皇后盈盈望着皇帝的睛，直视着他：“臣妾是这样的人么？不过是想六雨均沾而已。”

皇后看着皇帝去，脚下跟了两步，不知怎的，满腹心事，便化成边一缕轻郁的叹息。

到了正月初一那一天合陛见，嫔妃们往慈宁参拜完毕，太后一盛装，逗了几位皇公主，也显得格外兴。太后又指着大阿哥：“旁人还好，三阿哥尤其养得胖嘟嘟的，怎么大阿哥倒见瘦了？”

皇后就着皇帝手站起来，他的指尖有一缕隔夜的沉香的气味。皇后心中一动，便能辨那是延禧的香气。皇后稳了稳心神，掩去心中密密渗透的酸楚，一如旧日，微笑相迎。皇帝眷念夫妻之情，一向是常来里坐坐的，可是琅分明觉得，那熟悉已经渐渐淡去。往日那把握不住的惶惑与无奈一重重迫上来，她还是觉得不安。

太后的笑意

太后让了帝后坐下，笑：“听说最近里了不少事，皇后都还应付得过来么？”

皇帝扬了扬嘴角算是笑，撇开皇后的手：“既然如此，朕去看看海兰，皇后就歇着吧。”

皇后颔首应了，又笑：“皇上说得极是。只是后选嫔妃，与民间娶妾室不同。讲究端正庄严为，若一个个只晓得打扮，岂不成了狐媚？妖妖调调的，整日只想着纠缠皇上，也不像皇家的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