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伊珊不再言语，专心的钻书册当中，而顾延霆看她一，走到另外一扇窗边，翻阅她先前挑选的游记，可是心思一刻也没离开她。

“今日我们就来讨论孙兵法的第六篇〈虚实〉。”

她怔住了，不明白这唱的是哪一戏。

虽然对这个时代有七八成认识了，也接受必须在此打拚的命运，不过，可能是没归属，他总觉得没安全，想抓住包多东西，拥有属于他的产业是其中之一，再来就是回到工作阔位。他不能一直缩在致远侯府，这里无法建立人脉。

“我不能保证带你去南方，但至少可以带你到京城附近的庄。”前侯爷夫人留下来的嫁妆有四个庄，两个在京城附近，他有意找个机会亲自瞧一瞧，准备先从这儿建立属于他的产业。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他想起刚刚掉落在地上的书册，回看了一，走过去拾起书册，看着书名，微微挑起眉。“你喜游记？”

低声笑了，迈开脚步将她放在窗边的榻上，被木屑剌的脂腹不小心碰到榻沿，痛得她皱了一下眉。

“兵书也看？”

对她，他不是只有牵挂，更有好奇。其他的妾侍只会傻傻的守在松悦居门，而她却选择来藏书阁，能有此心计就足以说明她是个聪明人。他越来越想知，往后她会用什么方式在侯府过日？

“贱妾没有特别的好，时间多着，有书就看。”姨娘总是说，不懂她为何如此看书。其实，与其说她看书，不如说她看书这件事，书上写什么，她就看什么；换成是人，对方说了什么，她总要费神琢磨再回应，尤其面对嫡母和姨母这样的人，真话不能说，假话又要说得挑不错。

心一震，她突然有一觉，他仿佛在向她传递某讯息。

“贱妾明白，可是，又岂是人人可以行万里路？”

“若是手上只有兵书，也只能看了，可是不看。”

自从那日见过她之后，他对她一直有着一份牵挂，或许是移情作用，他知自个儿不会放着她不，无论她看他是敌是友。

“京城附近也有山川景，值得一游。”

顾延霆转走到一面书墙前面，从上面挑了一本书册，走回她面前递给她，一副老师考校学生似的说：“你今日就看兵书吧。”

他引导她看兵书，不单是提醒她，千万不要被侯爷夫人牵着鼻走，更是想藉此窥探她的想法，若她真的是受迫成为他的妾，她要如何看待自己的命运？又是如何看待他？

薛伊珊无法把目光移开。她不该盯着他，她并非那些渴望得到他关的妾，可是此刻的温柔，就像驱走寒冬的日，大地为此复苏，百为之绽放…他是姨娘之外，第一个让她受到温的人，让她忍不住生眷恋…

一顿，他是在寻她开心吗？“世爷真的要贱妾看兵书？”

这一刻若能就此打住，那该有多好…不，他们是“敌人”，若他知她在这儿的目的，他就不会如此温柔地待她。她连忙将手收回来，恭敬：“谢谢世爷。”

“贱妾想透过游记一览秀丽山川。”

“你的手受伤了？”他举起她的手查看，她顿时慌的想将手回来，他低声叫她不要动，专注的用指甲挑木屑。

这些天他忙着熟悉这副，又想早早回近卫营当差，不得不利用每一分每一秒，每天带着两名近卫去骑场练习骑。夜里不得睡觉，白日又必须在众人面前演戏，本没有多余的心思过问她的事，直到今日“他还在努力克服对儿恐惧”这印象已经植人心，无须在众人面前演戏了，索来藏书阁看书，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她。

他只是随说说，怎能当真？可是，她情不自禁到雀跃期待，即使不是姨娘生的南方，而是两个时辰就可以到达的庄，对她而言，依然是放笼飞翔，这是她不敢期待的梦想。

“孙曰：凡先战地而待敌者佚，后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你怎么会在藏书阁？”

“这儿有看不完的书。”

过了一会儿，顾延霆终于挑木屑，取随携带的小瓷瓶，从中挖取药膏为她涂抹，微微凉意在指腹上泛开来。

“除了游记，你还喜什么？”

“嗄？”

她今日到此只是单纯想看书吗？不，就他所知，后院的妾侍未曾有一人踏藏书阁，当然，她来侯府不久，今日方想至此看书，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也许是侯爷夫人令他心生警惕，他认定她将薛伊珊侯府，不可能没有目的，而薛伊珊的举动也不可能没有意。

他笑着敲了敲她手上的书册。“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