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亮起了灯，然后是响起一连串语速很快的洋文，大家虽然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但却听语气里饱的愤怒。

“大夫，我们不是窃贼，我是京师警察厅前门巡警所的薛平顺，这孩的母亲患了疾病，我们是来请您诊的，在外面叫了半天门了没人应，孩们急了才爬来的，回该怎么罚我们都认，您大人有大量，救命要啊。”关键时刻，薛巡长的才还算不错，他一使，果儿就跪下了，不顾地上冻得就猛磕。

陈锟一指宝庆：“你，托我一把。”

陈锟却迎着枪走过去了，直走到洋人面前，两人量差不多，就这样四目相对，鼻尖对着鼻尖，枪着膛。

“不会是回旗老家过年了吧。”宝庆敲了半天没反应，纳闷。

“很好，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凭什么认为我才是医生，而不是那位斯文的先生。”洋人问。

宝庆不糊，上前一步蹲在地上，让陈锟踩着自己的肩膀上了二门的墙，垂门打开了，薛巡长心惊胆战：“这不跟贼一样的么？”

“治病救人，医生天职，现在病人就快死了，我就要一句话，你是去，还是不去！”陈锟掷地有声的话语让薛巡长和小顺他们暗暗叫苦，洋人脾气大，顺捋才行，这样只会把事情办砸。

五个人很快来到诊所门，打更的梆声不不慢的传来，已经三更天了，正是人睡得最熟的时候，宝庆瞧了瞧门上挂着的“旗诊所”大牌，上去砰砰的砸门，北风嗖嗖的刮，家家的狗都缩着不吭声，诊所里更是一生息都没有。

大伙儿都把目光投向薛巡长，他虽然只是个微末小巡警，但好歹是世面上混的人，见多识广拿主意全靠他了。

旗诊所租的是一个中式四合院，三三开间，诊室设在倒座房，主人住在垂门里面的正房，冬天房都挂了棉窗帘，听不到声音也是有可能的。

“砸门！”果儿弯腰从路边捡起一块碎砖就要往里面招呼。陈锟伸手制止了果儿，退后几步看了看周围的情况，忽然向前疾奔两步，蹬着围墙就上去了，他个，手臂长，一下抓住了墙，跟着一个翻就过去了。

“先生们，把手举起来，要慢。”厢房门传来声音，很地的汉语，但总有说不来的古怪味。

“虽然你住厢房，但是电话线是扯这间屋的，所以你才是诊所的主人。”陈锟说。

“愿意奉陪。”雷金纳德优雅的鞠了一个躬，回房换衣服去了。

“去，你们这些义和团暴徒！”厢房门拿左枪的洋人怒气冲冲的吼，陈锟眯着睛一，那人留着犷的络腮胡，四十来岁年纪，个很，象发怒的狮，似乎如果不速之客们不立刻去的话，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扣动那支柯尔特左手枪的扳机。

人命关天，谁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在陈锟的带领下来到正房门一边敲门一边喊：“医生救人啊，救人啊。”

墙不算，比起在关外砸窑千时候翻的墙差老鼻了，他三步两步去把门闩下了，外面的人一拥而。

陈锟拍拍肩上的褡裢袋：“要多少给多少！”

小顺他们都吓傻了，洋人可不是善男信女，他们发起脾气来连当年的太后老佛爷都降不住，真要开枪毙了这几个擅闯民宅的人，那还不是白死的。

陈锟先把手举了起来，大伙儿看看他，也慢慢举起了手。

被称作肖恩的洋人笑：“雷金纳德，如果你觉得无聊，倒是可以和我一起去。”

平日里国大夫坐着四车诊看病，给洋人看，也给中国人看，要找西医的话，找他是最好的选择了。

可是这当薛巡长也抓瞎，要是中国人开的诊所，他兴许有办法，但是和洋人沾边的事情他就打怵，这万一不好，可是丢饭碗的事情。

“西洋人不过节，只过圣诞，兴许是喝了，听不见。”小顺说。

一刺的手电光过来，接着是“啪嗒”一声，只有薛巡长和陈锟听了来，这是六手枪扳开击锤的声音。

正房门的另一个文质彬彬的洋人饶有兴趣的听着他们的对话，耸耸肩膀用英语说：“肖恩，难你不觉得这件事很有意思么，足以排解漫长冬夜的无聊时光。”

可是那洋人竟然没生气，反而合上了手枪击锤，问：“我诊的费用很，你的起么？”

正房的门开了，一个穿着棉睡衣的西洋人走了来，看到院里站着五个中国人，心里顿时一惊，改用汉语质问：“你们这些窃贼真是无法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