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眉清目秀的伙计过来招呼：“大海哥，啥时候回来的？”

唯独赵大海看了个中玄机，笑问：“兄弟有日没澡堂了吧。”

“去哪玩？”小顺掂着手里的大洋问。

天桥在正门和永定门之间，天坛西边，桥北两侧茶馆澡堂饭铺估衣铺，桥西有鸟市，小摊、卖艺耍把式说相声唱打鼓的，是老北京最好玩的去。

就这样一直到下午一钟，两车煤炭卸完了，事的过来给了八块大洋，一人两块响当当的袁大拿在手里，心里那个啊，走路都带风。

“妈了个的，死老了！”陈锟再看自己的脚，都红了。

小顺也过来试了一下温，手飞速缩了回来直气：“死了！”

众人面面相觑，陈大个这是咋的了，刚才还糙厚的，现在却怕了。

“混汤养人，最好不过了。”赵大海伸手试了试大池里的温度，觉得不过瘾，又试了试旁边小池的温，咂嘴：“今儿澡堂改汤锅了，这是要杀猪褪还是咋滴？”

“啊，昨儿回的，那啥，帮我对面二荤铺要两钱莲白，一个溜片，一个京酱丝，要宽儿，再来二斤抻面，一大壶碎。”大海躺在池里享受着，随吩咐。

了一会儿，上的壳了，陈锟用手全上下狂搓一阵，搓掉了起码二斤陈年老垢，肤都发红了，爬来用瓢舀往上浇了浇，冲掉一条条的老灰，再往小池里里迈，脚刚去就闪电般缩了回来。

四人走在清晨的胡同里，天清冷清冷的，少年们的心却是的。

说着他站了起来，硕黝黑的上文着一条张牙舞爪的下山猛虎，脖颈后的槽一晃一晃的，甚是威风。

陈锟倒没觉得什么，自从奉军半年前前围剿开始，他就没洗过澡，整天在老林里钻来钻去的，睡觉都不带脱衣服的，为了防冻，上脚上涂了一层厚厚的油，时间久了结成壳，再加上新陈代谢下来的肤、角质层什么的，上结了一层护甲，平时用手轻轻一撮就是一个大泥，有这层宝贝在，何惧。

“大海哥，您在郑州待了半年，饭量见涨啊。”伙计打趣。

两人不情愿的爬起来，睡惺忪的在院里洗了把脸，大海的媳妇已经预备了早饭，大伙儿就着咸菜吃窝喝稀粥，吃完一抹嘴，门活去了。

小顺的嘴张的能，宝庆的睛瞪得那么大，连一向沉稳的大海哥都不禁暗暗叹服，这小非等闲之辈啊！

“好嘞，我这就让学徒给您菜去，要不我给您一，松松骨解解乏。”伙计说。

四人先找了一家小澡堂，门脸不大，名不小，牌上写三个字“华清池”去之后，把衣服脱了给伙计，每人领一个小木牌，走气腾腾的澡堂，就见大池里一潭灰蒙蒙的，池边上飘着污浊的脏沫，看起来和煮沸的火锅似的

躺在不远，脸上盖着巾的汉忽然掀开了巾睁开了睛：“这话怎么说的？你丫不说今天手酸么，怎么给别人就能松骨，给爷就不行？合着爷的钱就不是钱？”

兄弟四个拿了铁锨爬上车去，呸呸朝手心吐唾沫一搓，抡起大锨就开练，都是血气方刚的壮小伙，活那叫一个麻利，卸了半个钟上就了，把大棉袄脱了，棉帽摘了，继续甩开膀活，上白雾腾腾，就像是小火车似的。

赵大海鄙夷的一笑：“活儿不是等来的，要找才行，咱们直接去永定门火车站，我有朋友在那。”

宝庆一看这阵势，连摸都不敢摸了，陈锟的好胜心却上来了，一只脚伸了大池，觉得也不是那么，于是在满澡堂惊讶的目光中坐了小池。

窝里。”

“废话，没看见我带了三个兄弟么，麻溜的，了一上午活儿，累了。”

“大海哥，我们是不是去山涧那儿等活儿去？”　宝庆自以为聪明的问。

“天桥，洗澡吃饭听大戏。”赵大海伸手向南遥指，豪气云天，大伙儿顿时兴奋起来。

永定门火车站是客货混运车站，时值冬季，煤炭运量最大，每天都需要大批的苦力，赵大海的朋友就在煤场上班，一支大前门递过去，什么话都好说，朋友拿了四把铁锨说：“两人一个车，卸吧，亏待不了你们。”

陈锟咧嘴一笑，原地了两下，经年老灰去掉之后，顿觉轻如燕。

“那敢情好。”大海眯着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