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易辰淡淡笑了一下，这个六年前参加过学生运动的血青年已经变成稳重的绅士。

陈锟将两人揽住笑：“当年少不更事，喜凑闹，现在我可不会再掺乎这事情了。”

陈锟：“摊上个嫌贫富的老爹是麻烦的，不过你也不能消沉啊，咱们现在是什么价，就是拿钱砸也得把他砸倒，洋行里的款你随便用，把他老爹的产业收购了，要是收购不了就挤垮，要是没法挤垮，就派几个弟兄过去捣，说啥也得把他服气了。”

鉴冰酸溜溜：“今年巡捕可别再胡开枪杀人，要不然咱们的大英雄又要冲冠一怒了。”

陈锟：“学生们血沸腾，是中国的希望，我老了，游行这事情就不参加了，我赞助一千块钱，给同学们买竹竿白布小旗，闹就闹大。”

事不宜迟，陈锟当即前往工局行涉，平日里和他谈笑风生那些公董们此刻都变了颜，不是推脱说非自己职责，就是拿租界的法规说事儿，言之凿凿说工人扰社会治安，理应逮捕，并劝陈锟不要扰司法公正。

陈锟钢牙咬碎，大喝：“开门，救学生，拿我的枪来！”

姚依：“你不是和领事很熟么，赶去涉啊。”

陈锟：“说到学妹，我那个姓车的学妹呢，你俩关系不是好的么，怎么不见人了？”

慕易辰：“国人正在觉醒，我听说上海各大院校，各团正准备游行示威，圣约翰的同学们也会去，咱们会让西方人知，中国人是不可欺辱的。”

又过了两日，陈锟正在楼下看书，忽听外人声鼎沸，楼上响起鉴冰的呼声：“快看，学生上街了！”

局鸣冤告状，当局竟然偏袒日人，拘捕上诉工人，向来以民主公平著称的欧人，竟然如此胡来，不把我们中国人当人看，真是气煞我也。”

两位夫人笑着锤他：“你威风了是吧，算你厉害。”

陈锟：“我当然明白，而且很支持，只不过我现在的份碍着，不能和他们一起了，我要是有所动作的话，就是直接派军队拿着枪推着大炮上街了，而不是像他们这样，和平示威。”

从望远镜里看过去，远街竟有巡捕手持步枪当街人，枪火闪，青年学生扑倒在地，血长街。

“学长，在我们自己里，我们是泱泱中华大国，千年文明历史，别的国家都是蛮夷；但是你知西方人怎么看我们？不过是些不开化的黄猴罢了，猴是没有人权的。当然也有例外，那就是同为亚洲人的日本，日本人的尊严是怎么来的？打败俄国人，用鲜血换来的。”

鉴冰不满：“怎么，你看不起人家学生？人家这是国，懂不？”

慕易辰一阵黯然：“您说的是车秋凌吧，她父亲反对我们在一起。”

慕易辰哭笑不得，不过细细一想，自己确实太缺乏主动了，如今洋行生意上了轨，几十上百万的大买卖，车家要的不是金婿么，下自己已经符合要求了。

陈锟以为然，叹气：“我何尝不明白，在西方人里，中国就是落后愚昧的代名词，虽然我留学国，通外文，上过时代周刊的封面，又是掌握重兵的大帅，但在那些工局董事里，我只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从骨里他们就看不起中国人，看不起每一个中国人。”

陈锟奔到二楼台，就看见满街学生狂奔，标语横幅丢了一地，后面还有枪声响起，勤务兵青锋跟着上来，很有的递过一架蔡司望远镜。

“不好，是李恩费尔德步枪的声音，巡捕开枪了！”陈锟将起来就往楼上跑，姚依也跟着笨拙的爬起来，鉴冰赶忙扶住她：“你可悠着，别急。”

慕易辰微笑：“我替学弟学妹们谢谢大帅。”

陈锟怒不可遏，若不是碍着份，恐怕就要当场揍人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他扭便走，回到家里发现慕易辰拿着当月损益表报账来了，两人寒暄一阵，自然提起了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日人枪杀纱厂工人一事。

大伙儿跑到二楼台一看，远街上人汹涌，无数学生手举标语前行，场面蔚为壮观。

…

姚依抚摸着大肚慨：“六年前在长安街，咱们一起看北京学生游行，今儿在上海，和咱们的孩一起看上海学生游行，这学生们一年比一年闹腾的厉害啊。”

大街上的学生走了好一阵才走完，陈锟慨一番，带着两位夫人下楼去了，刚在沙发上坐定，就听到刺耳的枪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