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依睛一亮：“下注了下注了，买定离手。”

陈锟饱受良心纠葛之时，两封北京來信定了他的信念，第一封信是林文静写的，落款时间是四月，因为邮路受阻，辗转三个月才到自己手上，信上说参加三一八游行，在执政府门遭到枪击，背上中了一枪，幸亏弹是先穿过一个同学的躯，力已经大为减弱，所以只是受伤而已，现在医院静养，请你不要挂念云云。

七月一日，广州国民政府宣布北伐动员令，如同季陶所言，兵分三路直取湖南、江西，福建，当日北伐军就克复长沙，据说沿途百姓贪壶浆以迎王师，民气之盛，令人惊叹。

陈锟打开信件一目十行看完，：“北伐军江西，此前坐山观虎斗的五省联帅孙传芳终于明白亡齿寒的理，起兵八万，云集赣西赣北。终于要开打了。”

“不了，我怕枪。”刘婷。

为了在第一时间获取最新情报，陈锟从军中挑选十余名练青年军官，分赴湖北江西福建北京山东上海等地，搜集军事政治经济方面的信息，或以电报，或以快信，每周汇报一次。

可是于理方面，北洋已经日暮西山，天下苍生对战争已经厌倦，渴望统一，此时此刻，再困兽犹斗，不过徒增伤亡罢了。

刘秘书俏脸红了一下，只当沒听见。

林文静沒事，陈锟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宝庆的遭遇又让他揪心不已，张宗昌滥发军票，想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山东就算是富庶省份，也架不住这折腾法，东征西讨遍地兵匪，财政上沒钱，就只有发行军票搜刮百姓了。

鉴冰咯咯笑：“枪和男人一样，越是沒本事的，脾气越大，整天在家打老婆，越是有能耐的，脾气反而越小，就像咱们家大帅一样，可是个好男人呢，从不在外面沾惹草的，更不会吃窝边草。”

“枪在坏人手里是伤天害理的凶，在好人手里就是正义的化，我在国留学的时候最喜一句西电影里的话，左枪是法官，六颗弹就是陪审团，生于世，不会用枪可不行，尤其女孩，更要学会打枪，关键时刻能救命的。”

于情，吴佩孚对自己恩同再造，从一个伙军提到军官，又公派留学国，可以说自己的腾飞完全依靠玉帅的慧识才，如今玉帅有难，自当提兵相助，义不容辞。

一张厚实的橡木桌上，摆着各式、盒炮，枪、步枪、猎枪，甚至还有一捷克的最新款ZB26式轻机枪，陈家人聚集在后园练枪，阎参谋长、赵副官长也來凑闹。

而田次山，在前日就悄然离开省城，自始至终未与季陶碰面。

八月，北伐军破吴佩孚主力于贺胜桥，汀泗桥，直武汉，昔日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北洋第三师，在黄埔学生组成的北伐军面前，竟然不堪一击，吴佩孚一败涂地，北走河南，国民革命军势如破竹，歌猛。

八月，贵州、四川各路小军阀纷纷投向广州方面，吴佩孚的老巢汉岌岌可危，吴军急从北方南下，赶回湖北，期间吴佩孚给陈锟写了一封亲笔信，言辞恳切，请他兵相助。

看來，这位年轻的大帅比自己明多了，局，游刃有余，这可不是一般人玩得转的局面。

第二封信是宝庆写的，说林小受了枪伤，命无虞切勿担心，张宗昌的队北京后滥发军票，老百姓苦不堪言，不知多少店铺倒闭，车行的生意也不好，当兵的坐车不给钱还打人，收了一大笔军票，形同废纸一般，跑到宣武门外虎坊桥的兑换所排了三天三夜的队，才兑了十几枚铜元，这日当真沒法过了。

季陶喝的酩酊大醉，次日在陈锟的陪同下游览淮江名胜，检阅江东护**，最后拿着陈锟赠送的书画古玩，心满意足的回上海去了。

陈锟一番大理让刘婷无法推辞，只好拿起一支看起來小巧玲珑的朗宁掌心雷，双手握住，对着十米外的靶轰了两枪，自然是落空了，众人一阵哄笑，姚依：“小刘，你搞错了，越是小枪越不容易掌控，越是大枪，越是好打。”

玉帅的信，让陈锟心如麻，昔日虎踞洛的吴玉帅，如今疲于奔命，东征西讨，实力却越來越不如当年了，现在居然放下尊严向自己请求援助，实在让人黯然。

九月中旬，江东省城，督办公署后园，满园桂飘香，枪声阵阵大煞风景，这是陈锟当江北护军使时期养下的规矩，全家都要练习枪法，女眷也不得例外。

…

“小刘打两枪。”陈锟饶有兴致。

打了半天靶，后园芬芳的桂香被呛人的硝烟代替，机要秘书刘婷拿着一份密信來，呈陈督办。

说着有意无意瞟了一刘婷。

为了学生不再被屠戮，为了百姓不再被盘剥，陈锟下定决心，拒绝援吴，还写了一封信历数军阀混战之恶果，劝玉帅息兵下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