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先拿着，用的时候一定小心，不要被人发现。”萧郎从贴拿两把刻刀递给柳优晋。

萧郎和柳优晋在这里已经劳动改造了近十年，他们是镇反运动时期來的，五七年反右，老朋友龚梓君也住了盐湖农场的监舍，如今也吃了三年牢饭了。

柳优晋跟他來走到监舍后面，萧郎见四下无人，从兜里掏两个大红萝卜來。

萧郎：“看就得饿死，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他比柳优晋要决的原因很简单，他判的是十五年，才蹲了三年，还有漫长的刑期本熬不过去。

严格來说，农场不是监狱，而是劳动改造的地方，所以理的不是太严格，尤其一些关押十年的犯人，行动上还是相当自由的，甚至节可以回家过。

这个地方的设立，最初是为了镇反需要，关押国民党军警宪特反动会门之类人员，后來日渐完善，省里的反革命、右派、刑事犯、少年犯都到这儿來劳改，经过近十年建设，已经从一片不之地，几间窝棚变成一片围着铁丝网的现代化劳改农场。

萧郎：“还需要一个人帮忙，龚梓君。”

萧郎：“沒时间了，行就行，不行就不行，要么你现在答应，要么去教那里举报我，你看着办。”

萧郎：“老柳，你跟我來一下。”

龚梓君书法很好，尤擅临摹别人的笔迹，这也是成败的关键之一。

萧郎还偷了一个蘸钢笔，笔尖里凝着一些墨块，用化开了就能写，一盏昏暗的电灯下，龚梓君在信笺上写下了准假条和介绍信，在后面龙飞凤舞签上场长的大名，然后柳优晋拿刻好的萝卜公章，蘸了蘸印泥，盖了上去。

自然灾害期间，和犯人的粮都削减了许多，农场地偏僻，因为饮缺乏而得了各病的犯人频频死去，教们也无能为力，城里沒粮，别提农场了，何况他们自己的也是浮的，一一个坑，这些反党反社会主义的右派们，就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吧。

萧郎是清华大学土木工程系毕业，曾经设计承建过淮江铁桥和市政工程，基建方面很有经验，事实上淮江农场的监舍、厂房、围墙都是他一手设计并亲自指导施工的，所以在农场威信很，就连教都看他一。

柳优晋沉默了，很显然他在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时间过了五分钟，但对他來说似乎是漫长的一个世纪。

“好吧，我和你一起。”柳优晋终于下了决心，这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从前，那个伪造文件去南泰当冒牌县长的年轻人。

这天下午，萧郎蹒跚着走三号监舍，柳优晋和龚梓君住在这里，龚梓君患了重病，卧床不起，柳优晋正端着一碗喂他。

滩盐碱地，又挨着一片沼泽，所以大家都称其为盐湖农场。

萧郎：“是给你用的。”

萧郎：“你想哪儿去了，给你用是这个意思。”他再次看看四周，附耳低语了几句。

柳优晋：“容我考虑考虑。”

“不给我吃，咋回事？”柳优晋一脸的迷惑不解。

柳优晋是江东省有名的金石专家，收藏了不少古代印章，在篆刻方面也颇有造诣，用萝卜刻公章这事情对他來说就是小菜一碟。

打扫完卫生，萧郎回到监舍，将自己这段时间积累下的场长写废的稿纸整理來，这些都是他从废纸篓里捡的，如今终于派上用场。

“老萧，太谢你了。”柳优晋拿着萝卜泪盈眶，还几天沒吃着实在的东西了，都是用清汤哄肚，走起路來都咣咣响，他用袖萝卜，就要一咬下去。

“且慢，这萝卜可不是给你吃的？”萧郎一把拦住他。

他伸手，柳优晋和龚梓君的手也伸了过來，互相握在一起。

柳优晋苦笑：“萝卜怎么用，我又不是女的。”

“萧市长，你來了。”柳优晋见萧郎來，放下碗招呼，中闪着希望的光芒，他以为萧郎带吃的來了。

萧郎是“级”犯人，可以农场场长的办公室打扫卫生，这天早上他照例來到办公室，趁沒人來，用铁丝投开文件柜，撕了几张带劳改局抬的空白公文信笺藏在上。

回到监舍，柳优晋趴在龚梓君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病重的龚梓君竟然神好了起來，挣扎着爬起來：“好，我加。”

柳优晋的脸变得苍白无比：“这这这，这也行？逮到就得枪毙啊。”

萧郎：“咱们三位一，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能不能逃生天就靠这张纸了。”萧郎了信笺，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