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同样渴望跟父亲在一起,听父亲讲话,或是讲给父亲听,尽管他最后不得不克制自己,退出父亲的房间。而且,他知道,几乎每次谈话总是让维克多-亨利生气或失望。至于母亲的温暖,他认为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他承受着母亲的爱抚,但又嫌母亲喜怒无常。他父亲很可怕,娜塔丽也跟他一样可怕,何况这个黑黑的少女,他当初一见到就渴望拥抱她,但又觉得没有希望。
“好,你都知道了,”娜塔丽说。“要说起来没有个完,不过大致就是这些。再来一点埃伦的白兰地怎么样?你不再喝一点吗?这是特别好的白兰地。奇怪,我平时并不喜欢它。”
拜伦给他两人又倒了些酒,尽管他自己的那杯酒并没有喝完。
“我整整一天都在纳闷,”她呷了一口酒说“为什么莱斯里现在认输了。我想,我知道什么原因。”
“没有你他很寂寞,”拜伦说。
娜塔丽摇摇头。“莱斯里-斯鲁特在布拉赫途中的表现太叫人恶心了。为了这一点我很看不起他,我也让他明白这一点。这是个转折点。此后他一直在追我。我揣摩自己也一直在躲他。他来的信有一多半我都没有回。”拜伦说:“你总是把那件事夸大了。他只不过…”
“别说了,拜伦。别跟我拐弯抹角。他只不过脸色吓得蜡黄,拿我当借口,躲在我裙子背后。瑞典大使一路当着他的面嘲笑他。”她把自己的一杯白兰地几乎一饮而尽。“要知道,一个人的勇气可是没有办法的事。如今好象也不怎么重要了。你可以是个世界的领袖,但同时又是一个卑鄙的懦夫。希特勒大概就是这种人。这种情况还会有。将来还会不断发生。我不是说我不愿意嫁给莱斯里-斯鲁特,因为他被炮火吓破了胆。在火车站他的表现还是相当好的。不过,我敢说这肯定是他向我求婚的原因。他用这来表示向我道歉,而且重新做人。这可跟我少女时代理想的对象不完全一样。”
“这正合你的心意了。”
“我也不知道。还有许多障碍呢。比如我的家庭。我告诉父母亲说我爱上一个基督教徒时,他们大发脾气。发了这通脾气我倒不觉得什么,我父亲可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现在又该掀起一场风波了。而且,莱斯里向我求婚很奇怪。时间、地点都不怎么合适。要是回信接受他的要求,他就是骑着自行车也会跑来的。”
“如果他当真是这种傻瓜——不过我对这一点非常怀疑,”拜伦说。“那你就让他骑自行车回去好了。”
“再有就是埃伦。”
“他不会连累你。他迟早要离开意大利。”
“他非常不愿意走。”
“咱们不在的时候他不也照样活下来了。”
“呃,那是你这么想。你当初该看看我回来的时候图书室和书房成什么样子。乱七八糟。而且他那几个星期一点东西也没有写。埃伦老早就应该结婚,但是他不肯,因此他有好多事需要别人操心,照顾。他甚至连一支铅笔都削不好。”
拜伦开始怀疑,娜塔丽现在这样激动和多话,是否因为多喝了白兰地。她说起话来手舞足蹈,滔滔不绝,连气都透不过来了,眼睛也象发狂的样子。“此外,你知道,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什么问题?”
她瞪着眼睛看他。“你真不知道吗,勃拉尼?一点也不知道吗?你一点也没感觉出来吗?你就说吧。别再这样了。”
娜塔丽-杰斯特罗朝他瞟了一眼,这充满着诱惑的突然一瞥,简直使他陶醉了,他勉强结结巴巴地说:“我想,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