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前头’,什么叫‘后头’?”高恒扳开她手,在毛茸茸里头拨弄着“后头疼是真的,前头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看看,又湿了不是?——我”他一下子把薛白扳倒在底下,手底下急抖着揉按抠摸,口里吮了这个乳头又撮那个,见那婆娘情热气喘,口吻上去,薛白的舌头已伸进口来,目光如醉,扳开高恒的手,含糊不清地说道:“…来吧…”
…一时云腾雨落,高恒龙马精神泄尽,软得一摊泥似的趴着,牛喘吁吁说道:“你读过《红楼梦》没有?你是黛玉的性儿,宝钗的容貌,多姑娘的身子,秦可卿的情——我是占定了你…”薛白娘子娇吁呢声,说道:“爷别出来——再等一会子!就怕你是贾琏的性,薛蟠的情,潘又安的貌,如意君的身子啊…”说到这,薛白娘子眼中突然涌满了泪:“我…也是好人家女儿,五岁上传瘟,一家子死了个干净。本家叔叔也死了…婶子把我卖了十二两银子,埋我爹妈,还有我叔叔。从此就跳进了火坑里——告诉你高爷,行院里女人没个不想从良的,但你们男人,哪里有‘良’人?有钱的没良心,没钱的赎不起身子,但凡是好人,都瞧不起我们,坏人又不想去从他——我从心里爱你,可你不是个靠得的人…我们的缘分也就——”
她没说完,高恒已一把捂住她的口。说道:“说了怕你不信,男人发誓跟婊子赌咒儿是一样的。我真的造孽很多,从今得改改了。”他叹了一口气穿衣起来,凭着篷窗向外眺望了一阵,又喃喃道:“我不收敛些子,只怕…你就瞧我的就是了…”
薛白见他忽然这样深沉庄重,也觉诧异的,忙也穿齐整了,凑到他身边,在他腮上吻了一口,笑问道:“高爷,谁说不信你了?你终日洒脱欢喜的,从不这样儿的。今儿这是怎的了?”
“没什么…”高恒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多少带点迷惘,转身抚了抚她几可委地的长发,说道:“就这样吧——我到尹制台衙门,你在宅子里等我…”说罢挪脚便去了。
在燕子矶雇驮轿赶到总督衙门,已是辰正时牌,空旷的衙门前几乎没有人。浓密的秋雨烟霾似的在寒冽的微风中荡来荡去,沿道南边海子里雨点洒落,水晕圈儿密密麻麻,秋风吹送,满池愁波涟漪。湿重的垂柳荡动着往下滴水,满地枯黄的落叶都浸在潦水之中…一派肃杀凄迷的秋境。
高恒到门首通名请见尹继善。这是他常来的衙门,门政戈什哈都认识,但却都换了新人,像是绿营兵的管带接防了督署衙门。见名刺上高恒官衔,也不敢怠慢,行了军礼,一直带到尹继善寻常处置公务的签押房,说道:“高大人,您在这稍候,我去通禀尹制台金制台。”说罢就转身,高恒却叫住了,问道:“怎么这衙门里这么寂静?原来的人都哪去了——跟个死庙差不多?”
“大人问的话卑职不晓得。”那军官极客气地躬身回道:“卑职是太湖水师新调来的。只晓得奉命行事。”说罢去了。
高恒满腹狐疑,在阔大的签押房里踱着步里外张望,何至于连端茶倒水的仆厮也不见个影儿。那一群钱粮刑名文案师爷书吏们都到哪里去了?仰着脸,只寻思不出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