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送,他们另外画一张像呈给皇上。”
听得这话,一个个将双眼睁得好大。林采问道:“那么,二妹,你送了没有呢?”
昭君不答。韩文开口了:“大姊,你这话问得多余!如果送了,何致于会有今天?”
“是的。”赵美点点头:“毛延寿一定画了很丑的一张图送到御前。也许——”“四妹!”林采急急打断她的话。因为她已经想到,赵美未说出来的那句话是:“也许正因为画得太丑,所以皇帝舍得把二姊远嫁塞外。”这话如果说出口,昭君会更难过,故而赶紧拦阻。
“一切都是命!”昭君叹口气说:“我谁也不怪,只怪我自己。”
她怪自己什么呢?是不听姊妹的劝告,不肯对毛延寿稍假词色,以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还是另有别的想法?谁也不知道,谁也不肯问,怕更惹她伤感。
“我在想,”林采强笑着,打破了难堪的沉寂“不知道二妹穿上公主的服饰,是怎么个样子?”
“那也不难想像。”韩文接口说道:“必是雍容华贵,仪态万千。”
正说到这里,只见傅婆婆迤逦而来,后随两老媪,手中捧一大一小两个木盒。傅婆婆入门先笑盈盈地贺喜,然后揭开那个大的盒盖,里面正是一套长公主的礼服。
皇后的礼服,名为“蚕服”长公主的礼服次一等,名为“助蚕服”是淡青的所谓“缥色”极其朴素。但另有一副形似团裙的绶带,正好与助蚕服相反,华丽非凡。而长公主身份的尊贵,亦就在此——自长公主及诸侯的封君以上,礼服才有绶带。长公主赤绶,红地彩绣,另加四条飘带,颜色不同,赤、黄、淡青和深青带红的颜色,带钩是一个黄金的辟邪品。
较小的那个木盒,其实是一个圆形的帽笼,内装一顶假发,盒底另有一个长方小盒,置着全副首饰,玳瑁簪子碧玉钗,垂珠耳珰金步摇,共是四件。
“好富丽,好珍贵!”赵美高兴地喊:“大姊,我们快替二姊打扮起来。”
“慢慢!先谢了傅婆婆再说。”
林采很会做人,从不疏忽对下人应有的体恤。先替昭君开了赏钱,打发了傅婆婆一行三人,方始领头为昭君上妆。
上妆自然是先梳头。从春秋战国以来,贵妇盛行高髻,但是,头发少梳不成,多了梳起来也很麻烦,因而使用假发,其名为“鬃”久而久之,成了制度,自皇后以次的贵妇,在比较隆重的场合,都戴假发。
而为昭君妆饰,从头上开始,就有了意见“二姊的头发又黑、又多、又亮,为什么不梳一个高髻?”赵美说道:“戴鬃,既不好看,又不舒服!”
“说得不错!”韩文立即附和,而且引经据典:“毛诗上有两句鰅发如云,不屑鬃也!’意思是说,自己有很好的头发,何必借助于假发?”
“你们俩的话,都有道理。”林采说道:“不过戴鬃发是礼节。昭君进宫谢恩,第一次见太后就失礼,似乎很不妥当。”
“这——”韩文看着昭君说:“二姊,你自己怎么说?”
昭君报以歉然的笑容:“三妹,”她握着韩文的手说:“我想,我还是应该听大姊的话。礼不可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