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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回无情雪月梅妒妇肆凶威送命(2/2)

这三四个妇女早把雪舱来,同曹义帮着抱落小船。送过原船上来,已是恹恹一息。将他睡下用被盖好,又冲了一碗姜汤来慢慢下,渐渐听得声息,咙内哽咽不已。妇女们又劝了一回,此时已是二更将尽,大家各自安歇,明日一早还要上车。当夜,这曹二府也不敢过船,就在这亲友船上歇了。尤氏被内侄再三相劝,方才安息。

却说这雪到了半夜浑疼痛难禁,转侧不得。睁看时,只见一盏残灯半明半灭,妇女们都酣酣睡熟,邻舟亦悄寂无声,心中思想:父母生我,如珍宝,谁知我今日受此惨毒?我娘也是为我被这害死无疑,此冤仇,何日得报?可怜父亲与外婆家哪里知我遭此陷害,此时不知如何找寻?想到伤心,连哭也哭不来。哽哽咽咽了一会,又想:这恶妇断不饶我,若不被他打死,必有他变。他费了一大宗银,岂肯白白休?倘要将我转卖到个不尴不尬的去,或是将我与下人,那时就求死不得了。不如趁早寻个自尽,倒不辱没了父母的。主意定了,不如投的乾净!正转动,只听得曹义媳妇醒了,叫:“姑娘你还没睡着么?可要茶吃么?”雪:“难为你挂心,我不要甚么汤,只是浑疼痛动弹不得,烦你扶我便一便才好。”这媳妇起来服侍雪便了,又与他浑轻轻抚了一回。此时,也有两个媳妇醒来,大家唧唧哝哝的又劝解了一番,已是四更时候。再过一回,听得隔船渐渐有人说话,到得打过五更,大家都已醒来,只听曹义在隔船说:“大家早些起来,梳洗梳洗,今日有一百二十里大路才到宿,须要早些起!”众妇女听说,就都起来,叫后面梢婆烧,大家净面梳、收拾被铺。惟雪不能动弹,亏曹义媳妇与他把发挽好,衣裳原未曾脱,同一个媳妇轻轻抱他在一个褥上卧下。

不知雪可能救得?且听下回分解——

这里大家收拾停当,东方渐白,就有家人们来搬取铺盖上岸装车,人声嘈杂,了一回。原来曹二府与尤氏都坐的是四人大轿,家丁引先发。这尤氏起时,还吩咐叫把雪撇下,不许带去。又是他内侄解劝说:“到了衙门打发他未迟,如今已是打得半死的人,丢在这里如何使得!”尤氏虽然依允,还是恨恨未消。这里家人们车辆、牲随后发。雪亏这些媳妇们和褥抱他在车后靠着,与他铺垫好了。曹义媳妇是主人暗着曹义吩咐,叫他一路小心服侍。可怜雪从未坐过这车辆,又兼天气炎,一路上颠得,浑痛不可忍。这一日只吃了两粥汤。

鬼即是人人即鬼,陰人鬼本无殊。

到晚住了沂州地方,看了两座大客车。这晚曹伟如还不敢与尤氏见面,恐怕他吵嚷起来失了官。这雪是媳妇们抱他下车,了店房睡下,上是声不已,连话也没力气说了。曹义媳妇再三劝他,只吃了一碗稀粥。这曹二府暗令曹义赎了一剂止痛活血的药,与他媳妇煎好,用甜酒调和与他吃。这雪:这莫非是那恶妇害我的毒药,吃了倒好。竟侧起来,一饮而尽。众妇女们又安了他一回,各人才睡。这雪吃下药去不见动静,想:我又不想活了,吃这药甚么?当夜,因曹义媳妇在房同睡,不得其便。

次日清晨,又起。这日住了沂县地方。哪知雪早已怀着自尽的念?是晚到了店内,勉吃了两杯酒、一碗稀饭。媳妇们都在跟前未睡:有的劝他:“姑娘既到了这里也由不得自己的儿。明日到了衙门,与大陪个小心,奉承得他喜,他也不好再难为你了。这叫在他矮檐下,怎敢不低?”有的:“我家老爷人是好的,只要他疼你,你就受些儿委屈气也罢了。”有的:“总然到明朝大十分不肯容留,少不得老爷要寻个好安顿你。你有这样人才,怕你不得好哩!”曹义媳妇:“明朝等他们劝得大依了,姑娘只要小心些,诸事顺从着他,他也不好难为你。但愿你与老爷生得一个公,那时谁不奉承你?莫说穿不尽吃不尽的受用,这风冠霞帔还是你穿十八的了。”七张八咀,劝了个不已。雪:“难得你们好意,这般看顾我,日后当图报答。昨日我吃了药,今日觉得好些,你们大家连日幸苦,都请早些安歇了罢。”众妇女见他如此说,便都放心,各自安歇去了。

原来这客店上房却是里外两间,那曹义媳妇就在外间歇了,雪亦假作安睡。挨到三更时分,见桌上一残灯,光小如豆,雪挨着疼痛轻轻起来,把灯剔了一剔,听众人时俱酣酣睡熟。他悲悲切切哽咽了一会,将一方乌绫首帕,把青丝包住,带、裙腰、衣衫钮扣一拴束停当。原来他房时早已留心,看那住房屋梁亦不甚,就解下上一条丝绦,接了一条汗巾,轻轻端过一张木椅,挨着疼痛勉挣上椅,将绦儿丢过梁去,两接好,打了一个膝箍儿,安放好了,呜呜咽咽叫声:“我的亲娘,孩儿来与你作伴儿了!”又叫声:“我的爹爹,孩儿今日长别你了!”又叫:“我的娘,想你陰灵不远,仍好与你了。”当下遂用手分开圈儿,将,把往半边一侧,早离了木椅,两脚登空。可怜一个俊俏佳人,顷刻魂归地下。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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