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听罢大笑：“诗句绝佳，添字更妙，免罚兄酒罢。”阿保：“何如尽去得？”媚：“这番该陈兄行令了。”阿保摇手：“小从来立誓不令尊，敢烦代行罢。”媚辞：“焉有此理？

二人不知是嘲他的话，鼓掌喝彩。媚敬了酒，另取一壶一菜，与巧儿楼下去吃。三人复猜枚掷，吃了一回。媚奉酒要杜虚谈一令，杜虚：“小弟是东主，贤是客，岂敢占先？”媚：“如此小妹僭妄了。要俗语一句，六个字，暗合席上三人之意。”饮酒毕，说令：“一客不烦二主。”传杯与阿保。阿保仰天思想，猛然喜：“有了！”忙忙吃酒，呷得太急，将酒反呛来，了一桌，呛得泪涕。杜虚掩大笑。媚一面拭桌，一面斟酒另敬阿保。阿保饮毕，说令：“一壶两卖。”媚：“一共两，虽合成三，但少了两个字，罚两大杯。”当杜虚说令了，杜虚饮罢酒：“一上香，二上香，此是六个字。”媚：“虽然六字，此是烧纸的祝文，又非成语。”敬一大碗。

着这缸边吏，又何须踏魁罡了挈壶。

须半燎。钻灶鬓先焦。味淡须添曲，浆甜灰更调。笊篱恒窃米，笮袋可藏

杜虚罚酒毕，媚敬杜虚行令。杜虚：“如此而行，觉俗之哉；数而行，焉乎也。”乃掷数。又该媚行起，阿保：“久闻大通文墨，见教个把斯文今儿更妙。”杜虚敲桌：“有理之。”媚：“承命。我就讲一句书，便诗也好，要一个天字，不拘先后。止许五言，增减一字者，受罚大杯。我讲起：天地之大也。”杜虚便：“太乙救苦天。”媚笑：“此句非诗又非书，又无成说，请敬大杯。”杜虚争：“小弟是《雷经》上的太乙救苦天尊。”媚：“怎么落了尊字？”杜虚：“说尊字来，便是增一字了。”媚：“令不中式，况多一字，共罚二碗。”阿保笑：“老叔空称饱学，诗书上‘天’字有十万八千，怎讲到《雷经》上去？”杜虚：“因此受罚了。该贤侄讲令，请，请。”阿保：“小侄的是一句诗。”讲：“味淡须添曲。”杜虚啧啧称羡：“妙，妙，好一个‘味淡须添曲’，斯而文，中式，中式。”媚：“帮衬的先罚一大。请问陈兄，此诗于何典？添字又不是这天字，罚一大碗。”阿保忙：“且住。你不知这诗，是我敝馆中一个有意思的朋友撰的，非同小可。”媚：“员外目今还读书吗？”阿保：“不是不是，少年时之话也。”媚：“也罢，诵得全章，免罚一半。”阿保：“此诗何曾离，一字不忘，我且念与你听：仪狄访同袍，麻姑引手招。成三昧火，酿就五香醪。传下神仙术，吾侪救腹楞。木瓢常盖脸，绍祖每垂腰。香夸琼，酸来恨祸苗。焚薪

此贪睡未起。”阿保拍手笑：“这又是个里王了，不显你家手段。”阿巧连忙丢，方才住。杜虚：“青多少？排行尊字？何技艺？”保儿：“姑新年二十二岁，行居第一，小名媚。琴棋书画，无有不通。村夫俗，等闲不得一见。”杜虚：“久闻大名，特来相访，烦你转言求见。”

糟。试酒频频醉，偷钱暗暗嫖。了棉客，沿街骂饿殍。历数知音者，谁人有下梢。”

保儿去不多时，媚来，果然生得风窈窕，如弱柳临风。叙礼逊坐毕，杜虚：“久仰大雅，梦怀渴想。今睹芳容，夙缘有幸。”媚：“承过了。请问相公姓尊字，何下帷？”杜虚：“小姓杜，贱字伯实，敝馆寓玉华观中。”媚笑：“相公儒者，怎称为小？”杜虚改：“小弟久在观中，最的是《黄》、《德》诸经，朝夕讲诵，得家旨趣。久奉三清，故此儒名行，所谓有之士是也。”媚：“相公既读孔孟之书，宜尊圣贤之教。那士们，极其势利的，诵《黄》，心如黑炭。相公轻儒习，是弃玉而抱顽石矣。取笑，取笑。”杜虚：“从来三教一家，这也无妨。况近来儒者，俱尚书，小弟亦趋时而已。”媚又问：“员外姓尊字？”阿保：“小姓陈名阿——”杜虚忙将脚踢，阿保就住了。媚：“陈员外尊讳是那一个阿字？”杜虚接：“表侄贱名为约。因他久在江南生理，习成乡语，约字读为阿字，此乃是乡音闭字。别号保之。”媚虽应答，暗中将二人品格，已自估定。杜虚令阿巧开拜匣，拿一封银，与保儿整办东。媚取过棋抨，和虚对局。阿保看了半晌，不解其意，斜倚桌儿睡着了。顷刻间酒席已备，巧儿将阿保推醒，一同上楼，分宾主坐下。酒过数巡，杜虚举杯敬酒，要媚唱曲。媚轻啭莺，慢敲檀板，唱一北调《江儿》：琼王府，却离了琼玉府。新翻风月谱。你可也辨着青州从事，紫诰真符，改衣妆来混取。翠馆莫冠笏，红楼不用呼。俺自有矾帅驱，汤氏当炉，甚酸甜堪救苦。你是绣衣士夫，好一个绣衣士夫！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