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正在间不容发之际,忽见一个少年小兵,陡的大吼一声,飞奔而上,单将他一个救回城去。当时塔齐布和罗泽南两个,一怕主将有失,二因敌军有备,便不恋战,只好就此一同收兵回城。等得连连放下吊桥,还见那些女兵,一边奋力追赶,一边拍掌叫骂。他们也不再管这些,单是急急忙忙的想去问慰他们主将。及至走到,忽见曾国藩却和一个少年小兵,并立谈话,不禁一愣。
他们二人犹未开口,已见曾国藩指着那个少年小兵,对着他们皱了双眉的说道:“方才没有此人奋身救我,此时早被那个女贼活活捉去,那儿还会再和你们相见。此人有才如此,我竟没有知人之明,使他屈作小卒,有愧多矣。”
罗塔二人忙问那人姓名,方知叫做张玉良,现充中军之中的一个小兵。正待奖励几声的当口,又见张亮基、胡林翼,以及合城的大小文武官员,纷纷而至,都来问候曾国藩了。他们二人,只好暂时退下。等得张胡二人慰问曾国藩之后,又将张玉良这人拔升省防统带。
张玉良谢了退去,他们方才上去对着曾国藩谢了保护不周之罪。曾国藩方始又对张胡曾三个说道:“今天晚上的去攻贼营,本也不过出之连日困守孤城的闷气而已。得手与否,无关正事。最要紧的是,各省援军能够早到才好。否则单单这一股女贼,已没善法对付;倘若贼人的大军随后到来,这个孤城,恐怕难守;即使能守,各军的粮路已断,究取何法,接济军民之食,三位大人,想有主张。”
张亮基先答话道:“粮草一事,我正和一班巨绅商酌,这两天之内,还不碍事。但是援兵不能即至,倒是一桩难题。”
张亮基刚刚说到此处,忽探子报来,说是洪秀全已率水陆两路大军,杀奔前来。
曾国藩将手一挥,先命探子退去。忙和张亮基、胡林翼二人商议道:“贼军既用水师,倒被他们占了先着。这样看来,贼军之中,必有能人。现在我们只有一面誓死守城,一面从速筹款,赶造船只,以御水贼。”
胡林翼接口道:“若造船只,这笔费用,非同小可。中丞既要先顾筹措军粮,又要再筹造船之费,怎么禁得起这个双管俱下。要末还是募捐,有点希望。”
张曾二人听说,甚以为然。
其时天已大亮,大家只好暂时各散。
这末洪秀全的水陆两路大兵,怎么来得如此神速的呢?内中却有一层道理。原来那天洪秀全同着大众进了衡州城之后,见着萧朝贵的那个无头尸身,个个人跟着洪钱李等人,复又大哭一场。棺殓既毕,即遵洪氏的教旨,用过火葬。钱江却于此时,先与李秀成暗中商量一下,便来对着洪秀全说道:“我与秀成二人之意,湖南也非军事必争的所在。我们只有赶紧率了水陆两路人马,即向长沙杀去,能够就此得手,固是好的,否则另有别计。”
秀全忙问怎么别计,钱江便与秀全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咬上一会耳朵。秀全听毕,自然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