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虽然保全了命，又免了罪责，只是这一鞘饷银，难于追缉。待赔纳，奈家乡又远，那得银应手？正在忧惶，且喜彼巡检缉获住了一个贼人，并那鞘原银，一齐解到军前。董闻查银，一些不缺，及问贼人姓名，方晓得是宿积，董闻笑：“此贼床之金尚然能盗，况途中之乎？”白珩听说，惭愧无地。董闻把宿积拷问，宿积招路小五来。董闻使将宿积押发本官府严行监禁，待拿到路小五一同正法。一面把所获饷银解送到国公，查收明白，即发批回，打发白珩回任去。白珩千恩万谢，自往广州任所去了。

看官，你路小五与宿积同走，如何独是宿积被捉，路小五倒逃脱了？原来那一日二人盗了这一鞘银，奔山曲中，本就山僻分赃，因恐有人追寻到来，权把银藏在一个山里，扮些泥土树叶来遮盖着，等待柴白珩起去了，然后来取。不想白珩去后，本巡检即奉县官之命，广差弓兵，日夜在山中巡缉。路小五胆怯，且自躲过。宿积却自恃有飞檐走的伎俩，径潜至山边，盘在一颗松树上，要乘间下来取那银。当被乡兵瞧见，围住擒捉，因此被获。巡检将他拷讯，招藏银所在，所盗原银无失。路小五闻宿积被捉，便连夜逃回广州，躲在杜龙文家里。龙文遂与小五计议：“我和你都要暗算柴白珩。可恨那董监军曲徇亲情，被他脱了这场灾难。如今一不，二不休，有个妙计在此，教柴白珩今番断绝命，连董监军也拖他下来。”小五：“有何妙计？”龙文：“宿积招报的是路小五名字，却不曾说是伍辂。我今把伍辂名，写一纸首呈。你径北京兵里去，首告柴白珩误饷当斩，董监军受了重贿，徇私故纵。开说他兵不动，有通番之意。这个罪名，可不把他两个都断送么？”小五：“此计甚妙！我若被他们拿获，左右是死。今不若拖他下，或者倒可脱罪。只是如今官府正缉拿我，路上行走不便，如何是好？”龙文：“待我一个假官护封来，封了首呈，你赍着前去，只说奉本省府院差，往北京兵投递文书的，便没人盘诘了。”小五：“如此却好。”龙文便写起一纸首呈来，把广东巡抚的官护封来封了。他是惯会用假印的，随即私雕抚院关防，铃印停当，付与路小五收好，又付与些盘费。小五收拾行，星夜前行，果然路上没人盘诘。不几日，奔至京师，才把假官封拆去，将首呈径赴兵衙门投递。兵官将那首呈上，写着首人伍辂，首为枉法受赃，通番误国事，中间备言柴白珩失误军饷，法当斩首；董闻受贿一千两，徇私故纵。又说他兵不动，虚耗钱粮。又称他与柴白珩同谋，于某月某日密遣心腹私通番，其心叵测，词中即引宿积为证。兵见事件重大，便将首人拿下，启奏朝廷。天览奏，命该察议。臣议遣刑官一员，兵官一员，往军中问其事。正是：

看官听说，自古大将统兵在外，立大功，必须内有同心之臣，如平，将相和调，然后得事。倘或人各一心，武臣才，文臣忌之，外臣权重，内臣忌之，小骤升，大臣忌之，非科目而蒙超擢，科目中人又忌之，纵使为国家效力，其如每事制肘，如何得？试看乐羊之贤，犹不免谤书一箧；廉颇之勇，不免郭开之谮；乐毅连下齐七十余城，只三城未下，犹有人说他兵不动，致起燕王之疑；诸葛孔明鞠躬尽瘁，李严犹反覆其词，召他回军；岳鹏举忠报国，张俊犹嫌他行伍，骤然与己同列，便生嫉妒，何况其他？今董闻-任从征，还没多日，事未曾起，便有小人将他中伤。朝中众臣，那一个是肯替他分辨的？只有翰林学士庄文靖是他的荐主，又是他的老师，有心照顾他，因面奏天：“臣料董闻才略可用，决不负朝廷委托。首人之言，断不可信。若果受贿徇私，国公何不举劾？岂国公亦徇私耶？其不可信一也，若云兵不动，彼在行间者，必自有成算，且国公是主将，兵之动与不动，非董闻所得专，其不可信二也。至云遣使通番，国公耳目甚近，岂有不知之理，其不可信三也。况董闻本系国公所荐，今因一细人之语，便遣刑官鞠询，轻董闻，即所以轻国公，恐无以作大臣敌汽之气。如必问其事，臣请御命而往，善巧讯察，庶可得其实情以。”天准奏，即着庄文靖同刑员外殷仁，押原首人伍辂，星驰赴彼，质审虚实，奏请定夺。圣旨既下，兵便将路小五并原首呈词付钦差官。庄、殷二公不敢羁迟，即日起京。行过两三日，那一日歇在馆驿中，庄文靖忽有慌遽之状，急传唤首人伍辂到来，屏退左右，唤他近前密谕：“你的原首呈我带在边，不想一时遗失，并也抓寻不着。今没奈何，只得要你照前另写一纸来，不可声张，我自重重赏你便了。”路小五虽答应，心中暗想：“这首呈不是我自写的，我只看得一遍，那里记得？”却又想：“他既失了原

谗间望诸君，书谤乐羊。

从来任事难，其难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