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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藩司卖缺兄弟失和县令贪赃主(2/5)

起先太太来的时候,另外有个小底下人奔到外面声张起来说:“老爷同三老爷打架,你们众位师爷不去劝劝!”顷刻间,各位师爷都得了信,还有官亲大舅太爷、二舅老爷、姑老爷、外孙少爷、本家叔大爷、二老爷、侄少爷,约齐好了,到签押房里去劝和。走外间,跟班回说:“太太在里。”于是大家缩住了脚,不便去;几个本家也是客气的,一齐站在外间听信。后首听见三老爷把太太撞倒,太太啊唷一声,大家就知这事越闹越大,连劝打的人也打在里了。跟手看见三老爷掀帘来,大家接着齐问他甚么事,三老爷因见几个长辈在跟前,也不好说自己的是,也不好说他哥的不是,但听得说了一声:“咱们兄弟的事,说来话长,我的气已受够了,还说他甚!”说罢了这一句,便一溜烟外面去了。这里众人依旧摸不着脑。后来帐房师爷同着本家二老爷,向值签押房的跟班细细的问了一遍,方知就里。

何藩台便叫人到官医局里请张聋张老爷前来看脉。张聋立刻穿着衣帽,来到藩司衙门,先落官厅,手本传;等到号房来,说了一声“请”方才跟着去。走到宅门号房站住,便是执帖二爷领他去。张聋同这二爷,先陪着笑脸,寒暄了几句,不知不觉领到上房。何藩台从房里迎到外间,连说:“劳驾得很!…”张聋见面先行官礼,请了一个安,便说:“宪太太欠安,卑职应得早来伺候。”何藩台当即让他坐下,把病源细细说了一遍。不多一刻,老妈来相请。何藩台随让他同房间。只见上面放着帐。张聋太太睡在床上,不便行礼,只说一句“请太太的安”帐里面也不则声,倒是何藩台同他客气了一句。他便侧着,在床面前一张凳上坐下,叫老妈把太太的右手请了来,放在三本书上,他却闭着,低着,用三个指准寸、关、尺三步脉位,足足把了一刻钟的时候,一只把完,又把那一只左手换了来,照样把了半天。然后叫老妈去看太太的苔。何藩台恐怕老妈靠不住,了个火,枭开帐,让张聋亲自来看。张聋立刻站了起来,只些微的一看,就叫把帐放下,嘴里说:“冒了风不是顽的!”说完这句话,仍由何藩台陪着到外间开方。张聋说:“太太的病本来是郁怒伤肝,又闪了一力,略略动了胎气。看来还不要

那三荷包却不提防他哥此刻松手,仍旧使着全副气力往前直;等到他哥坐下,他却扑了一个空,齐在他嫂上。他嫂是女人,又有了三个月的,本是没有气力的,被他叔撞来,刚正撞在肚上。只听得太太啊唷一声,跟手咕咚一声,就跌在地下。三荷包也爬下了,刚刚磕在太太上。何藩台看了,又气又急:气的是兄弟不讲理,急的是太太有了三个月的,自己已经一把胡的人了,这个填房太太是去年娶的,如今才有了喜,倘或因此小产,那可不是玩的。当时也就顾不得别的了,只好亲自过来,一手把兄弟拉起,却用两只手去拉他太太。谁知拉死拉不起。只见太太坐在地下,一手摸着肚,一手托着腮,低着,闭着,皱着眉,那上的汗珠比黄豆还大。何藩台问他怎样,只是摇说不话。何藩台发急:“真正不知我是那一辈造下的孽,碰着你们这些孽障!”三荷包见此光景,搭讪着就溜之乎也。

,一众家人都在外间,静悄悄的不敢则声。等到后闹大了,就有几个年纪大些的二爷来相劝老爷放手。一个从后抱住三老爷,想把他拖开,谁知用了多大的力也拖不开。还有几个小跟班,不敢来劝,立刻奔到后堂告诉太太说:“老爷同了三老爷打架,拉着辫不放。”太太听了,这一吓非同小可!也不及穿裙,也不要老妈搀,独自一个奔到厅。众跟班看见,连忙打帘让太太去。只见他哥儿俩还是揪在一块,不曾分开。太太急得没法,拚着自己,奔向前去,使尽生平气力,想拉开他两个。那里拉得动!一个说:“你打死我罢!”一个说:“要死死在一块儿!”太太急得淌泪说:“到底怎么样?”嘴里如此说,心上到底帮着自己的丈夫,竭力的把他丈夫往旁边拉。何藩台一看太太这个样,心早已了,连忙一松手,往旁边一张椅上坐下。

二老爷还要接着问别的,只听得里面太太又在那里啊唷啊唷的喊个不住,想是刚才闪了力了,论不定还是三老爷把他撞坏的。大家都知这太太有了三个月的喜,怕的是小产。外间几个人正在那里议论,又听得何藩台一叠连声的叫人去喊收生婆,又在那里骂上房里的老妈:“都死绝了,怎么一个都不来?”众跟班听得主人动气,连忙分去叫。不多一刻,姨太太、小带了众老妈,已经走到屏门背后。于是众位师爷只好回避去。姨太太、小带领三四个老妈来,又被何藩台骂了一顿,大家不敢声。好容易五六个人拿个太太连抬带扛,把他去。何藩台也跟上房,看着把太太扶到床上躺下。问他怎样,也说不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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