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几句说话。
顷刻间,打麻雀的已完,别的赌友也来的多了。双二爷一一引见,无非某太守、某观察,官职比他小的便是某翁,当中还有几个盐商的弟、参店的老板、票号钱庄的挡手,一时也数他不清。
一个黄三溜
兴说:“我们肚
很饱,赌一场再吃。”其中有几个人说:“吃过再赌。”黄三溜
不肯。双二爷为他是老宪台,不便违他的教,只得依他。当下
局的人共有三四十个。黄三溜
不喜
摇摊,一定要推牌九。无奈彭太尊说:“白天打牌九不雅相,天
早得很,不如摇四十摊,吃过饭再推牌九。”黄三溜
:“我打摊打得气闷,既然要打摊,须得让我
皇帝①。”
①挡手:商号的老板、经理。
钱庄里老板是一个大赢家。四十摊之后,别的人过瘾的过瘾,谈天的谈天,独他一个穿穿
褂,说:“号里有事,不能不回去。”彭太尊嚷着不放他走;双二爷、黄三溜
亦赶过来帮着挽留。黄三溜
:“通台就是你一个大赢家,怎么你好走?就是真有事也不放你。我们熟人不要
,你同彭大人是初次相会,你走了,他心下要不
兴的。”钱庄里老板却不过众人的情,只好仍旧脱去
褂,陪着大众一块儿吃饭。虽然是双二爷专诚备了好菜请彭太尊,无奈他赌输了钱,吃着总没有味儿。一时饭罢,黄三溜
赶着推牌九。彭太尊一定还要打摊。
主人双二爷左右为难。幸亏是夜里,来赶赌的人比白天又多了二十几位,只好分一局为两局:是一局摊,一局牌九,各从其便。黄三溜齐了一帮人专打牌九,彭太尊齐了一帮人专打摊。吃饭的时候已是二更多天,比及上局,约摸已有三更了。这一夜,竟其
到第二天大天白亮
众人气他不过。内中有几个老赌手取过宝路一看,大小路都在“二”上,于是满台的人倒有一大半去押“白虎”还有些不相信宝路的,亦有专押老宝的,亦有烧惯冷灶的,亦有专赶门的,于是么、三、四三门亦押了不少。彭太守年轻时很
喜摇摊。摇摊的别号又叫
“听自鸣钟”他自己常说:“我因为听自鸣钟,曾经听掉两爿当铺、三爿钱铺
,也算得老资格了。”到这第三十七摊上,他亦看准一定是“二”自己押了“二”还不算,又把
、
两门上的注码,一齐改在“二”上。有个押“四”的钱庄里挡手①,独他不相信,说一定是“四”彭太尊要同他赌个东
。他理也不理,拉着嗓
喊了一声:“二翻四。”彭太尊气他不过,跟手喊了一声:“四翻二。”
其时正有个票号里挡手抢着上手,听说摇摊,已经坐了上去。主人家要
结老宪台,千对不住,万对不住,把那人请了下来。黄三溜
一
坐定,也不
大众齐与未齐,拿起摊盆摇了三摇,开盆看
。旁边记路的人,拿着笔一齐记下。霎时亮过三摊。黄三溜
又把宝盆摇了三摇,等人来押。
几下大家看不
路,押的注码还少。黄三溜
赢了几千,把他
兴的了不得。双二爷
:“为着老宪台总不喜
摇摊,叫你老人家赢两个,以后也就相信这个了。”黄三溜
:“所以我除了
皇帝,下手是不
的,皇帝还好赢几个,下手只有输无赢。”双二爷
:“那也不见得。”正说着话,黄三溜
又摇过几摊,台面上的筹码、洋钱、票
,渐渐的多了起来。黄三溜
一连赔了两摊,数了数,但将赢来的钱输去八九,幸喜不曾动本。后来越押越大,他老人家亦就越输越多,统算起来,至少也有四万光景。霎时间已开过三十六摊,再摇四摊便已了局。黄三溜
急于返本,嫌人家押的少,还说人家赢钱的都藏着不肯拿
来。
钱庄里老板一团兴,嘴里说
:“怎么样!我赌了几十年,最不相信的是甚么路不路,如果猜得着,这宝也没人打了。”此时只有他一个咂嘴
,众人也不睬他。把个彭太尊气昏了,拿着手里的筹码往桌
上一掼,说
:“输钱事小,我走了几十年的大小路,向来没有失过,真正岂有此理!”当时付档的人,
照所翻的数目,一一付清。黄三溜
赶着把余下三摊摇完。算了算,通台的人只有彭太尊
输,大约有五万光景。黄三溜
后三下赢些回来,只有三万多了。
①皇帝:指赌博的庄家。
钱庄里挡手又喊一声:“再翻在四上。”彭太尊亦喊一声:“再翻在二上。”钱庄里挡手还要再喊,主人双二爷把手一摆,:“慢着,你们算算看。”黄三溜
:“算什么!”双二爷
:“别说算什么。彭
翁先把
、
两门的注码吃到‘二’上,现在又同对门翻了两翻。这一下开
来,设如是个‘二’,你想他要赔多少!就是个‘四’,彭
翁也不轻。”付档的人正待举起算盘来算,黄三溜
急于下庄好去过瘾,便朝着双二爷嚷
:“人家输得起,要你担心!我可等不及了。”一面说,一面掀开宝盆一看,大家齐喊一声“四”黄三溜
:“‘四’也好,不是‘四’也好,横竖你们自己去
输赢,我只
我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