荐正为太太说就要拿他当窝家办，吓得心上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如今见刁大人这番说话，不但转愁为喜，立刻爬在地下替大人、太太磕了几个响。回转来，就把那偷东西的老妈打了两下掌，又着实拿他埋怨了几句。刁迈彭又：“这个人我本是要送他到县里重办的，只为到得县里，一定要追及荐人，于你亦有不便。我如今索拿他代与你带去，只要把偷的东西拿回来，看你面上，饶他这一遭，等他以后别好吃饭。”那老妈听了，自然也是激的了不得，亦磕了几个，跟了荐，千恩万谢而去。

刁迈彭：“钱归我，而且还可以多给他些好。但是这个人并不是要他来伺候我，亦不是要他来伺候我们太太。要他去伺候一个人，伺候好了，我还重重有赏，连你都有好的。”荐听了，还当是刁大人有甚么外室，瞒住了太太；因是熟惯了，便凑前一步，附耳问：“可是去伺候姨太太？”刁迈彭连连摇：“不是，不是。你不要猜。”荐：“这个我可猜不着了，到底去伺候谁，请大人吩咐了罢。”刁迈彭：“现在离年不多几天了，我还要

第二天刁太太这里仍旧由原荐荐了个人来。刁迈彭有意笼络这荐，便同他问长问短，故意找些话来搭讪着同他讲。后来荐来得多了，刁迈彭同他熟惯了，甚至无话不谈。有天刁迈彭问他：“抚台衙门里，你可常去？”荐：“现在在院上用的老妈一大半是我荐得去的。”刁迈彭：“有甚么伶利的人没有？”荐：“可是太太跟前要添人？”刁迈彭：“不是。现在没有这样伶俐人，也不必说；等到有了，你告诉我，我自有用他的去，并且于你也有好的。”荐：“可惜一个人，大人公门里若能再叫他来了，这个人倒是很聪明的，而且人也净，模样儿也好，心也细，有什么事情托他，是再不会错的。”

太太听了这话，心上生气，说他拿抚台压我。正待发作，谁知刁迈彭早听的明明白白，忽然意有所，又见老妈年纪尚轻，甚是洁净。刁迈彭便心生一计，连向太太摇手，叫他不要追问。太太摸不着脑。刁迈彭急走上前，附耳说了两句，太太明白，果然就不响了。刁迈彭忙叫荐起来，向他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们荐的人也不了这许多，荐来的人贼，是怪不得你的。不过是你的来手，却不能不同你言语一声。刚才太太因为你来得晚了生气，如今把话说明，就没有你的事了。”

到的，不必去。总要晓得抚台内里的情形，或者有什么隐事，人家不能知的，我独知；或者他要办一件事，未曾，我先办到，那时候方能显得我的本领。但是他巡抚，我属员，平日内里又无往来，如何能够晓得他的隐事？”这天，整整踌躇了半夜。回到上房，正待睡觉，忽然有个老妈，因为太太平时很喜他，他不免常在主人前说同伴坏话。些时忽被同伴说他贼，并且拿到贼赃，一时赖不过去，太太只得吩咐局里听差的勇役，一面看守好了这个老妈，一面去追赶荐，说是等到荐到来，一齐送到首县里去办。这事从吃晚饭闹起，一直等到二更多天，荐才来。太太正在上房发威，荐同老妈直跪在地下。这个档，齐巧刁迈彭踱了去问其所以，太太又骂荐好大的架，叫了这半天才来。荐分辨说：“实为着抚台大人的三姨太太昨日添了一位小少爷，叫我雇妈，早晨送去一个，说是不好，刚才晚上又送去一个，去之后，又等了好半天，所以误了太太这里的差事，只求太太开恩！”

刁迈彭忙问：“是谁？”又问：“我这里为什么不能再来？”荐：“就是前个月里人家冤枉他贼撵掉的那个王妈。大人明鉴；人家说他贼，是冤枉的；同伙里和他不对，所以说他贼，无非想害他的意思。”刁迈彭：“这个人很不错，太太本来也很喜他。不过同伙当中都同他不对，因此我这里他站不住脚，所以太太亦只好让他走了净。至于贼的一件事，我也晓得冤枉的，所以当时我并不追问。”荐：“大人、太太待他的恩典，他有什么不知！”刁迈彭：“知就好，可见得就不是个糊涂人。如今又是你的保举，我现在就用他亦可以。”荐：“他去之后，我又荐他到南街上台翁馆里去。刘台是一直没有当过什么差使的，公馆里没有息，听说老妈的工钱都是付不的。所以王妈虽然去了，并不愿意在他家，闹着要来。既然大人要他，我回去就带信给他，仍旧叫他到这里来伺候大人同太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