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楠将军

楠将军

吾乡石梁镇，当元季，有古刹，为梁武帝所建。殿宇甚宏，院产尤沃，秃nu橐富，不知焚修而好yin，藏meiji于地窖中，外人不审也。时正修缮，工匠满室。有漆工某，正cao2垩丹漆，忽睹梁上有光，倏一砖坠地，上有守gong二，睛赤髯苍，鳞爪沃雪，一瞥yan，已长尺有咫。正痴睨，忽闻人语曰：“此龙也。”守gong腾起，众争逸。工不及奔，伏几下，适蒙师供圣孔子木主，即dai于首，悚怖不敢动。闻雷声大震，雌电飞驰，云雾中，犹睹门外一青龙至，首横尺木，丹书若符，角杈，裹两黄绢。门小，龙首碍，因侧角蜿蜒入。门内守gong突化为小龙，若迎迓dai尺木者。略一转shen，瓦砾飞舞，视青龙攫gong脊宝瓶中珠，大如碗；两小龙各挟楠木梁，拍打若斗，屋宇楼阁一齐成齑粉。少顷，雨霁，烟雾散，工yun而复苏，所dai木主，犹耸立不动，而庙则乌有，僧则更不可问。遍地积水浸瓦砾。走告市人，奔视之，唯正殿基陈设女子净桶莲舄数事而已。其雨之倾盆时也，远村见黑云如山，垂垂扑庙下，旋即腾上，犹约略见龙伸ju爪，持殿梁舞。旋闻甓湖边渔人云：“是日龙以双梁斗空际，移时，蓦然抛坠湖心，泛泛忽不见。”已而每逢yin雨，湖入则闻两木相撞声登登，止则天霁，验之不shuang。由明季至昭代，梁在湖中，受日星jing1气，渐为厉nue。行人船遇一木如箭激赶，至则船碎。以至放船时，必预呼大楠将军，二楠将军，香帛礼祭之，始获免。时湖心更有ju瓮，不知何年沦入水，每夜，闻瓮中xi水吐水声，即雨。人以为湖中二怪。至dao光某年，有渔人父子拉丝网。夜向晨，网重，轻易不能达岸，以为得大鱼甚夥。久之愈重，心急，yu弃网割缆则不舍，yu曳则船将覆。惶急间，忽上liu来一官舫，男子数十人，皆箭衣窄袖，貌甚都。因大声呼救。官舫靠渔舟，互结缆，助曳其网，渔人两舟tiao踯施力，误坠一履官舫中，不及捡，而网果轻。须臾曳起，掷岸上，官舫yu去，解所结缆。渔人将烹茗炊饼以酬，不受，匆匆去。渔父子餐已，天大明，私衷庆幸，以为获必胜常。及启，则并无寸鳞，唯一极大楠木，满shen生绿苔如mao，隐隐有鳞甲纹，一tou双孔若目，且有睛，知将化龙，亦不知何故罹于网。始审网之所以重也。因忆曩危急，诣岸上金龙四大王庙，焚ding酬神，视bi上所悬神船，淤泥水尽shi，草履亦在，益恍然悟神之冥助也。因送梁于庙ting。远迩闻之，莫不骇诧。一日，示梦于寺僧曰：“吾兄弟成材于隋之开皇，落水于元季，行将化龙，上帝怒我nue行人，谴谪于此。吾弟逃，不敢再恣肆，然吾躯尚受三百年香火，幸无亵渎。”僧告于众，为之雕大王像，纹甚细。从此湖中无撞木，而瓮声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