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崇祯五年，襄地震，武昌震而且陷。及十五年壬午冬，自成破襄，至是，献忠又屠武昌，俱不一纪。然则地本静，而震动不已。是失其常矣，能无灾变乎？

前载贺公以舟载全家溺死，是一门同日死也。而野乘所载，止云同日危夫人、觐明之死，余先后不一，似与史略小异，姑兼记之。

曰：各省俱建生祠，惟贵乡湖广实无功德。公曰：此地方官事，非某所敢知。珰默然。遂借南畿主试之推，削公籍。崇祯初，补南京祭酒。丙内阁，戊寅致任。后二年，再召，与首辅溪不合，寻告归。上召便殿宴饯，公伏地悲泣，上亦恻然动容。同官陈演大呼曰：逢圣有罪，不可引动天泪。公掩涕起侍，赐冠履、坐蟒衣一袭，遣官护送回籍。时壬午岁也。明年癸未，贼破蕲州、黄麻，烽火速鄂城，武昌大震。公以死守劝当事，其门人大冶尹如翁心忧公，特驰三百里往谒，挟一僧帽、一袈裟微讽之。公以见危授命对。五月十九日，献忠攻武昌，二日不下，会报监军杨王基升郧抚，遽移营渡江，兵势单弱，贼遂从汉门，城陷，乃二十二日也。公服御赐冠履蟒衣，诣楚王府，将奉王同死。至则藩府为献忠窃据，王已不知所在。公遂见执。乃曰：我亲见献贼，骂之死。众不令见，公乃北向五叩毕，遂投缁桥下而死。夫人危氏、觐明，皆死之。仲光明，守八分山墓，闻难来奔，又死之。两媳，一曾氏，一陈氏，孙三人，皆死。一仆萱命，相依七日，竟死之。合门就义者二十余人。公既殁，大吏招魂祭葬，公八阅月而尸，面目如生，冠缨不绝。诸生尹如翁，归大冶，城破被执，不屈而死。其父孝廉珩，博学负气节，先避地吴中。公死，上悼，命礼官议恤，会遭国变，南京谥公文忠。

时武昌一人，平居好善，城破跃江中，止见桑田，初不知，步行三十里，至青山峡，登岸抵家，竟无恙。人咸异之，即己亦不知其故。至今犹在益力行善事。一云：逢圣朝服投江死，门生大冶尹如翁从之。是贺、尹同死也。而此云归大冶云云，似小异。

一云：献忠以武昌民众，不能顿杀，开城驱之江，焚香三枝，与众刻期。如香尽而犹在城内者，尽杀。民争趋。蹂死万计，不能者，杀之。凡驱民三十万，溺之于江。江尽赤，浮尸千里。予是时闻有至镇江者，真人间大凶贼也。有自楚来者云：献忠将屠武昌时，大雨如注，雷声轰烈，献忠驰呼曰：上天怒得了，何不快杀，遂如砍瓜截菜者然。数十万众不能遽杀，乃启城江中。献忠每自云：我是黄巢后一人，又云，我比黄巢杀人更多。其凶忍残暴，无复人理如此。

江冯生云：贼将尽杀城中男女，逢圣谓之曰：汝何不杀我？免杀许多百姓。贼不忍加害，送至献忠老营，亦不忍杀。逢圣曰：速杀我一人，其余百姓无罪。献忠曰：依汝言，全了他尸罢。盖驱民江耳。此与前传小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