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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叉国(2/2)

弟曰豹,妹曰夜儿,俱有力。彪耻不知书,教弟读,豹最慧,经史一过辄了。又不儒业,仍使挽弩,驰怒,登武士第,聘阿游击女,夜儿以异无与为婚。会标下袁夺备失偶,妻之。夜儿开百石弓,百余步小鸟,无虚落。袁每征辄与妻俱,历任同知将军,奇勋半于闺门。豹三十四岁挂印,母尝从之南征,每临敌,辄擐甲执锐为接应,见者莫不辟易。诏封男爵。豹代母疏辞,封夫人。

异史氏曰:“夜叉夫人,亦所罕闻,然细思之而不罕也。家家床有个夜叉在。”

时一商泛海,亦遭风,飘至卧眉,方登岸,见一少年,视之而惊。知为中国人,便问居里,商以告。少年曳幽谷一小石外皆丛棘,且嘱勿。去移时,挟鹿来啖商。自言:“父亦人。”商问之,而知为徐,商在客中尝识之。因曰:“我故人也。今其为副将。”少年不解何名。商曰:“此中国之官名。”又问:“何以为官?”曰:“则舆堂,上一呼而下百诺,见者侧目视,侧足立,此名为官。”少年甚歆动。商曰:“既尊君在,何久淹此?”少年以情告。商劝南旋,曰:“余亦常作是念。但母非中国人,言貌殊异,且同类觉之必见残害,用是辗转。”乃曰:“待北风起,我来送汝行。烦于父兄,寄一耗问。”商伏中几半年。时自棘中外窥,见山中辄有夜叉往还,大惧,不敢少动。一日北风策策,少年忽至,引与急窜。嘱曰:“所言勿忘却。”商应之。又以置几上,商乃归。

径抵,达副总府,备述所见。彪闻而悲,往寻之。父虑海涛妖薮,险恶难犯,力阻之。彪抚膺痛哭,父不能止。乃告帅,携两兵至海内。逆风阻舟,摆簸海中者半月。四望无涯,咫尺迷闷,无从辨其南北。忽而涌波接汉,乘舟倾覆,彪落海中,逐狼浮沉。久之被一曳去,至一竟有舍宇。彪视之,一如夜叉状。彪乃作夜叉语,夜叉惊讯之,彪乃告以所往。夜叉喜曰:“卧眉我故里也,唐突可罪!君离故已八千里。此去为毒龙国,向卧眉非路。”乃觅舟来送彪。夜叉在中,推行如矢,瞬息千里,过一宵已达北岸,见一少年临瞻望。彪知山无人类,疑是弟,近之,果弟,因执手哭。既而问母及妹,并云健安。彪偕往,弟止之,仓忙便去。回谢夜叉,则已去。未几母妹俱至,见彪俱哭。彪告其意,母曰:“恐去为人所凌。”彪曰:“儿在中国甚荣贵,人不敢欺。”归计已决,苦逆风难度。母方徊徨间,忽见布帆南动,其声瑟瑟。彪喜曰:“天助吾也!”相继登舟,波如箭激,三日抵岸,见者皆奔。彪向三人脱分袍。抵家,母夜叉见翁怒骂,恨其不谋,徐谢过不遑。家人拜见家主母,无不战栗。彪劝母学作华言,衣锦,厌粱,乃大欣。母女皆男儿装,类满制。数月稍辨语言,弟妹亦渐白皙。

售金盈兆,家颇丰。取名彪,十四五岁,能举百钧,莽好斗。帅见而奇之,以为千总。值边,所向有功,十八为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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