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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姑子(2/2)

异史氏曰:“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希,此非定论也。蒙恩衔结,至于没齿,则人有惭于禽兽者矣。至于姑,始而寄慧于憨,终而寄情于恝。乃知憨者慧之极,恝者情之至也。仙乎,仙乎!”

女曰:“妾生来便尔,非由熏饰。”安益奇之。女早起言别,安虑迷途,女约相候于路。安抵暮驰去,女果伺待,偕至旧所,叟媪逆。酒肴无佳品,杂藜藿。既而请安寝,女殊不瞻顾,颇涉疑念。更既,女始至,曰:“父母絮絮不寝,致劳久待。”浃洽终夜,谓安曰:“此宵之会,乃百年之别。”安惊问之,答曰:“父以小村孤寂,故将远徙。与君好合,尽此夜耳。”安不忍释,俯仰悲怆。依恋之间,夜渐曙。叟忽然闯,骂曰:“婢玷我清门,使人愧怍死!”女失,草草奔。叟亦,且行且詈。安惊孱愕怯,无以自容,潜奔而归。

数日徘徊,心景殆不可过。因思夜往,逾墙以观其便。叟固言有恩,即令事,当无大谴。遂乘夜窜往,蹀躞山中:迷闷不知所往。大惧。方觅归途,见谷中隐有舍宇。喜诣之,则︺雀咦常似是世家,重门尚未扃也。安向门者讯章氏之居。有青衣人,问:“昏夜何人询章氏?”安曰:“是吾亲好,偶迷居向。”青衣曰:“男无问章也。此是渠妗家,姑即今在此,容传白之。”未几,即邀安。才登廊舍,姑趋迎,谓青衣曰:“安郎奔波中夜,想已困殆,可伺床寝。”少间,携手帏。安问:“妗家何别无人?”女曰:“妗他,留妾代守。幸与郎遇,岂非夙缘?”然偎傍之际,觉甚膻腥,心疑有异,女抱安颈,遽以舐鼻孔,彻脑如刺。安骇绝,急逃脱,而绠之缚,少时闷然不觉矣。安不归,家中逐者穷人迹,或言暮遇于山径者。家人山,则死危崖下。惊怪莫察其由,舁归。

安经宿,觉腰下尽死,爬搔无所痛。乃以女言告家人。家人往,如其言,炽火中,有白蛇冲焰而。数弩齐发,杀之。火熄,蛇大小数百,皆焦且死。家人归,以蛇血。安服三日,两渐能转侧,半年始起。

后独行谷中,遇老媪以绷席抱婴儿授之,曰:“吾女致意郎君。”方问讯,瞥不复见。启襁视之,男也。抱归,竟不复娶。

众方聚哭,一女郎来吊,自门外噭啕而。抚尸捺鼻,涕洟其中,呼曰:“天乎,天乎!何愚冥至此!”痛哭声嘶,移时乃已。告家人曰:“停以七日,勿殓也。”众不知何人,方将启问,女傲不为礼,涕径,留之不顾。尾其后,转眸已渺。群疑为神,谨遵所教。夜又来,哭如昨。至七夜,安忽苏,反侧以。家人尽骇。女,相向呜咽。安举手,挥众令去。女青草一束,燂汤升许,即床之,顷刻能言。叹曰:“再杀之惟卿,再生之亦惟卿矣!”因述所遇。女曰:“此蛇冒妾也。前迷时,所见灯光,即是也。”安曰:“卿何能起死人而白骨也?毋乃仙乎?”曰:“久言之,恐致惊怪。君五年前,曾于华山上买猎獐而放之否?”曰:“然,其有之。”曰:“是即妾父也。前言大德,盖以此故。君前日已生西村王主政家。妾与父讼诸阎王,阎王弗善也。父愿坏代郎死,哀之七日,始得当。今之邂逅,幸耳。然君虽生,必且痿痹不仁,得蛇血合酒饮之,病乃可除。”生衔恨切齿,而虑其无术可以擒之。女曰:“不难。但多残生命,累我百年不得飞升。其在老崖中,可于晡时聚茅焚之,外以弩戒备,妖可得。”言已,别曰:“妾不能终事,实所哀惨。然为君故,业行已损其七,幸悯宥也。月来觉腹中微动,恐是孽。男与女,岁后当相寄耳。”涕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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