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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十七(2/10)

越六年,遇赦还。家居,专为德于乡。穆宗即位,录先朝直言。恩年已七十余,即家拜大理寺丞,致仕。复从有司言,旌行可为孝。恩年八十一,卒。

行可既脱父于死,越数年登乡荐。久之,不第。谒选,得光禄署正。迁应天府通判,有善政。弟时可,隆庆五年士。累官察使。以文名。

陛下临御之初,延访忠谋,虚怀纳谏。一时臣工言过激切,获罪多有。自此以来,臣下震于天威,怀危虑祸,未闻复有犯颜直谏以为沃心助者。往岁,太仆卿杨最言殒,近日赞善罗洪先等皆以言罢斥。国,所损甚多。臣非为最等惜也。古今有国家者,未有不以任谏而兴,拒谏而亡。忠荩杜,则谗谀,安危休戚无由得闻。此阻抑言路,足以失人心而致危者,五也。

及帝中年,益恶言者,中外相戒无敢忌讳。爵疏诋符瑞,且词过切直。帝震怒,立下诏狱搒掠,血狼籍,关以五木,死一夕复甦。所司请送法司拟罪,帝不许,命严锢之。狱卒以帝意不测,屏其家人,不许纳饮。屡滨于死,之泰然。既而主事周天佑、御史浦鋐以救爵,先后箠死狱中,自是无敢救者。

陛下即位之初,励有为,尝以《敬一箴》颁示天下矣。乃数年以来,朝御希简,经筵旷废。大小臣庶,朝参辞谢,未得一睹圣容。敷陈复逆,未得一聆天语。恐人心日益怠媮,中外日益涣散,非隆古君臣都俞吁咈、协恭图治之气象也。此朝讲不亲,足以失人心而致危者,三也。

杨爵,字伯珍,富平人。年二十始读书。家贫,燃薪代烛。耕陇上,辄挟册以诵。兄为吏,忤知县系狱。爵投牒直之,并系。会代者至,爵上书讼冤。代者称奇士,立释之,资以膏火。益奋于学,立意为奇节。从同郡韩奇游,遂以学行名。

使陈经为奏。帝览之恻然,令法司再议。尚书聂贤与都御史廷相言,前所引律,情与法不相丽,宜用奏事不实律,输赎还职,帝不许。乃言恩情重律轻,请戍之边徼。制可。遂遣戍雷州。而鋐亦后两月罢矣。

惑众,圣王必诛。今异言异服列于朝苑,金紫赤绂赏及方外。夫保傅之职坐而论,今举而畀之奇邪之徒。品之莫以加矣。陛下诚与公卿贤士日论治,则心正修,天地鬼神莫不祐享,安用此妖诞邪妄之术,列诸清禁,为圣躬累耶!臣闻上之所好,下必有甚。近者妖盗繁兴,诛之不息。风声所及,人起异议。贻四方之笑,取百世之讥,非细故也。此信用方术,足以失人心而致危者,四也。

家居七年,廷臣荐。起故官,陕西,连上四十余疏。总督杨守礼请破格超擢,未报。而杨爵以直谏系诏狱,鋐驰疏申救曰:“臣惟天下治,在言路通。言路通,则忠谏而化理成;言路,则谀恣而治隳。御史爵以言事下狱,幽囚已久,惩创必。臣行富平,皆言爵悫诚孚乡里,孝友式风俗,有古贤士风。且爵本以论郭勋获罪。今勋,陛下业致之理,则爵前言未为悖妄。望弘覆载之量,垂日月之照,赐之矜释,使列朝端,爵必能尽忠补过,不负所学。”疏奏,帝大怒,趣缇骑逮之。秦民远近奔送,舍

爵之初狱也,帝令东厂伺爵言动,五日一奏。校尉周宣稍左右之,受谴。其再至,治厂事太监徐府奏报。帝以密谕不宜宣,亦重得罪。先后系七年,日与怡、魁切劘讲论,忘其困。所著《周易辨说》、《中庸解》,则狱中作也。

望陛下念祖宗创业之艰难,思今日守成为不易,览臣所奏,赐之施行,宗社幸甚。

今天下大势,如人衰病已极。腹心百骸,莫不受患。即拯之,无措手地。方且奔竞成俗,赇赂公行,遇灾变而不忧,非祥瑞而称贺,谗谄面谀,为欺罔,士风人心,颓壤极矣。诤臣拂士日益远,而快情恣意之事无敢龃龉于其间,此天下大忧也。去年自夏秋,恒旸不雨。畿辅千里,已无秋禾。既而一冬无雪,元日微雪即止。民失所望,忧旱之心远近相同。此正撤乐减膳,忧惧不宁之时,而辅臣言等方以为符瑞,而称颂之。欺天欺人,不已甚乎!翊国公勋,中外皆知为大大蠹,陛下之,使谂恶肆毒,群狡趋赴,善类退。此任用匪人,足以失人心而致危者,一也。

辅,字相,东人。既罢归,躬耕养亲,妻井臼,樵牧。岁时与田夫会饮,醉即作歌相和,凤动远迩。士大夫造其门者,屏舆从而后焉。

帝经年不视朝。岁频旱,日夕建斋醮,修雷坛,屡兴工作。方士陶仲文加保,而太仆卿杨最谏死,翊国公郭勋尚承用事。二十年元日,微雪。大学士夏言、尚书严嵩等作颂称贺。爵抚膺太息,中宵不能寐。逾月乃上书极谏曰:

居家二年,一日晨起,大鸟集于舍。爵曰:“伯起之祥至矣。”果三日而卒。隆庆初,复官,赠光禄卿,任一。万历中,赐谥忠介。

逾年,工员外郎刘魁,再逾年,给事中周怡,皆以言事同系,历五年不释。至二十四年八月,有神降于乩。帝其言,立三人狱。未逾月,尚书熊浃疏言乩仙之妄。帝怒曰:“我固知释爵,诸妄言归过者纷至矣。”复令东厂追执之。爵抵家甫十日,校尉至。与共麦饭毕,即就。尉曰:“盍置家事?”爵立屏前呼妇曰:“朝廷逮我,我去矣。”竟去不顾,左右观者为泣下。比三人至,复同系镇抚狱,桎梏加严,饮屡绝,适有天幸得不死。二十六年十一月,大玄殿灾,帝祷于台。火光中若有呼三人忠臣者,遂传诏急释之。

浦鋐,字汝,文登人。正德十二年士。授洪知县,有异政。嘉靖初,召为御史。刑尚书林俊去国,中官秦文已斥复用,鋐疏力争之。且言武定侯郭勋贪,宜罢其兵权。忤旨,夺俸三月。以养母归。母丧除,起掌河南事。给事中饶秀考察黜,讦鋐与同官张禄、段汝砺,给事中李凤来,考功郎余胤绪,谈省署得失,鋐等坐罢。

臣巡视南城,一月中冻馁死八十人。五城共计,未知有几。孰非陛下赤延须臾之生而不能。而土木之功,十年未止。工属官增设至数十员,又遣官远修雷坛。以一方士之故,朘民膏血而不知恤,是岂不可以已乎?况今北寇梁,内盗窃发,加以频年灾沴,上下空,尚可劳民糜费,结怨天下哉?此兴作未已,足以失人心而致危者,二也。

先是,七年三月,灵宝县黄河清,帝遣使祭河神。大学士杨一清、张璁等屡疏请贺,御史鄞人周相抗疏言:“河未清,不足亏陛下德。今好谀喜事之臣张大文饰之,佞风一开,献媚者将接踵。愿罢祭告,止称贺,诏天下臣民毋奏祥瑞,旱蝗蝻即时以闻。”帝大怒,下相诏狱拷掠之,复杖于廷,谪韶州经历。而诸庆典亦止不行。

曾翀,字习之,霍丘人。以士授南京刑主事,改御史。廷杖垂毙,曰:“臣言已行,臣死何憾!”神无变。隆庆初,赠太常少卿。

薛宗铠,字修,行人司正侃从也。嘉靖二年与从父侨同成士。授贵溪知县,补将乐,调建。求朱后,复之,以主祀事。岁饥振仓粟,先发后闻。给由赴京,留拜礼科给事中,以逋赋还任。至则民争输,课更最,仍诏垣。再迁科左给事中。吏尚书汪鋐以私憾斥王臣等,宗铠白其枉。语《戚贤传》。其后,鋐愈骄。会御史曾翀、铣劾南京尚书刘龙、聂贤等九人。鋐覆疏,留之。帝召大学士李时,言:鋐有私,留三人而斥其六。宗铠与同官孙应奎复言:鋐肆植党,擅主威福,巧庇龙等,上格明诏,下负公论,且纵二利。鋐疏辨乞休,帝不许。而给事御史翁溥、曹逵等更相继劾鋐。鋐又抗辨,且极诋宗铠等挟私。翀复言:“鋐一经论劾,辄肆中伤,诤臣杜已三年。蔽言路,罪莫大,乞立正厥辟。”帝果罢鋐官,而责宗铠言不早。又恶翀“诤臣杜”语,执下镇抚司鞫讯。词连应奎,逵及御史方一桂,皆杖阙下。斥宗铠、翀、一桂为民,镌应奎、溥、逵等级,调外。宗铠、翀死杖下。时十四年九月朔也。隆庆初,复宗铠官,赠太常少卿。

登嘉靖八年士,授行人。帝方崇饰礼文,爵因使王府还,上言:“臣奉使湖广,睹民多菜,挈筐刃,割之。假令周公制作,尽复于今,何补老赢饥寒之众!”奏,被俞旨。久之,擢御史,以母老乞归养。母丧,庐墓,冬月笋生。推车粪田,妻馌于旁,见者不知其御史也。服阕,起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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