皿一百多件赁借郭勋来进献给皇上,说用这些东西来盛饮食之物,供祭斋醮,那么神仙就能来到。皇帝当即召见他并与他谈话,非常愉快。段朝用说,皇帝深居内宫不与外人接触,那么黄金可成,不死的药物可得。皇帝更加高兴,下谕知晓廷臣说让太子监国“朕只稍微休假一两年,就亲自理政如初”满朝文武大臣都惊愕而不敢说话。杨最抗疏规劝说“:陛下正在壮年,竟下如此圣谕,不过只因得到一个方士,想服食求神仙。神仙是山栖澡炼的人所做的,哪有高居黄屋紫门,衮衣玉食,而能白日飞升的人。我虽然非常愚鲁,但不敢奉诏。”皇帝大怒,当即将他打下诏狱,用重杖拷打他,杖还没有打完就已死去。
杨最既然死去,监国的提议也就作罢。第二年,郭勋因罪死在狱中。段朝用的伪诈被发觉,也伏诛。隆庆元年(1567),赠杨最右副都御史,谥号忠节。
冯恩,字子仁,松江华亭人。幼年是孤儿,家庭贫穷,他的母亲亲自督教他学习。等到年龄大一点,知道竭力学习。除夕之夜无米下锅而且天在下雨,房室尽湿,冯恩在床上读书神情自若。登嘉靖五年(1526)进士,授官行人。出外慰劳两广总督王守仁,向王守仁执礼为弟子。
不久提升他为南京御史。按过去的惯例,御史有时审理案件,不定案就移交给刑部,刑部定案后,不再向御史通报。冯恩请尚书仍然向御史通报,诸位曹郎喧哗,说御史以我等为属吏。冯恩说:“不敢这样,想知道事情的本末,好进行检查核实。”尚书不能拿什么来为难他。之后,巡视上江。指挥张绅杀人,冯恩立即将他处死。考察赴朝廷觐见官吏,南台照例先行检举。都御史汪钅宏专权,请求到北台去,等到事情完毕,才允许论列。冯恩和给事中林士元等人上疏争辩这件事,才使得恢复原来程序。
皇帝采用阁臣的建议分建南北郊祀,并且想让皇后行蚕礼于北郊,诏令廷臣各抒己见,但诏令中屡次斥责持有异议的人为邪徒。冯恩上言说“:人臣进言非常困难,明诏下令直谏,又诋毁直谏的人为邪徒,让人适从哪一个呢?这不是陛下的意思,一定是左右奸佞的人想借其说而暗中诋毁的缘故。而今士风日下,以缄默不语为老成,以语言正直为矫激,已经祸及到忠直的人。如果事先担心有异议,而逆诋之为邪,那么必定是雷同附和,然后才行。况且天地合在一起祭祀已有一百多年,怎么能轻易改变?《礼》说‘:男不言内,女不言外。’皇后深居九重,岂适合远出郊野?希望陛下迅速罢去二项提议,不要被讨好您的人所误。”冯恩写疏章时,自己估计要得到重罚。等到疏上奏后,皇帝不给他加罪,冯恩因此更加感奋。
十一年(1532)冬天,彗星出现,皇帝下诏书征求直言。冯恩以天道远、人道近,来详细指称大臣的邪正,他说:
“大学士李时小心谦抑,解拨纷乱不是他的长处。翟銮附势持禄,惟事模棱。户部尚书许赞谨厚和易,虽然缺乏果断,必定没有不必要的开支花费。礼部尚书夏言,很有学问,是豪放的才士,驾驭任用他,可能是救时的宰相。兵部尚书王宪刚直不屈,通达有为。刑部尚书王时中,不知进退,委靡不振。工部尚书赵璜廉介自持,制节谨严。吏部尚书左侍郎周用,才学有余,正直诚实不足。右侍郎许诰讲论便捷,学术迂腐不正。礼部左侍郎湛若水聚徒讲学,素行未合人心。右侍郎顾鼎臣警悟疏通,不局限于偏长,是足以重任之器。兵部左侍郎钱如京安静有操守。右侍郎黄宗时虽然擅长文学,但因人成事。刑部左侍郎闻渊存心正直无私,处事精详,可以寄托以辅佐之任。右侍郎朱廷声笃实不浮,谦虚俭约有操守。工部左侍郎黎。。滑稽浮浅,才也有为。右侍郎林廷木昂才学气度不凡,通达而不拘泥。”
而极力疏论大学士张孚敬、方献夫,右都御史汪钅宏的奸诈,他说:
“张孚敬刚恶凶险,嫉妒多变。近来都给事中已经痛说了他,用不着重复。方献夫外表看起来谨厚,内心实际上奸诈。以前在吏部,私庇乡里,报恩复仇,无所不至。去年伪称有病离去,陛下派遣使者征他回来,礼意恳切。他却态度傲慢,入山读书,一直等到传旨另外任用他,然后才高兴地上路。以吏部尚书另外使用,不是想入阁又是什么呢?这就是方献夫的疾病痊愈的原因。现在又派遣他兼管吏部,他必将呼引朋友同类,执掌威福之权,不大坏国事不会停止。像汪钅宏,则如鬼怪,不可比述。他所仇恨的只有忠良,他所图谋的只有报复。今日上奏降某官,明日上奏调某官,这些官员不是他所憎恨的就是宰相所憎恨的。我想不到陛下将汪钅宏寄托为心腹,而汪钅宏逞奸务私以至于达到如此极端。而督察院处于纲纪的首位。陛下如果不早用忠厚正直的人代替他,万一御史领命外出,效法他的刻薄来希求称职,为害天下生民百姓,能承担天下之言吗?所以我说张孚敬是根本的彗星;汪钅宏是腹心的彗星;方献夫是门庭的彗星。这三颗彗星不除去,百官不和,庶政不平,虽然想消弭天灾,不可能获得成功。”
皇帝得到疏章后大怒,将他逮捕下锦衣狱,追究主使他的姓名。冯恩一天天遭受拷打,多次濒临死亡,他的话始终没有改变。只是说御史宋邦辅曾经到过南京,谈到朝政和诸大臣的得失。于是一并逮捕宋邦辅并且下狱,夺去他的官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