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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三十二(2/10)

忠贤初闻疏,惧甚。其党王乾及客氏力为保持,遂令魏广微调旨切责涟。先是,涟疏就早朝面奏。值次日免朝,恐再宿机,遂于会极门上之,忠贤乃得为计。涟愈愤,拟对仗复劾之,忠贤诇知,遏帝不御朝者三日。及帝,群阉数百人衷甲夹陛立,敕左班官不得奏事,涟乃止。

东厂之设,原以缉。自忠贤受事,日以快私仇、行倾陷为事。纵野傅应星、陈居恭、傅继教辈,投匦设阱。片语稍违,驾帖立下,势必兴同文馆狱而后已,大罪二十。

先帝青四十年,所与护持孤危者惟王安耳。即陛下仓卒受命,拥卫防维,安亦不可谓无劳。忠贤以私忿,矫旨杀于南苑。是不但仇王安,而实敢仇先帝之老,况其他内臣无罪而擅杀擅逐者,又不知几千百也,大罪十一。

祖制,不蓄内兵,原有意。忠贤与相沈纮创立内,薮匿宄,安知无大盗、刺客为敌国窥伺者潜其中。一旦变生肘腋,可为虑,大罪二十二。

犹曰在妃嫔也。中有庆,已经成男,乃忽焉告殒,传闻忠贤与奉圣夫人实有谋焉。是陛下且不能保其矣,大罪十。

自是,忠贤日谋杀涟。至十月,吏尚书赵南星既逐,廷推代者,涟注籍不与。忠贤矫旨责涟大不敬,无人臣礼,偕吏侍郎陈于廷、佥都御史左光斗并削籍。忠贤恨不已,再兴汪文言狱,将罗织杀涟。五年,其党大理丞徐大化劾涟、光斗党同伐异,招权纳贿,命逮文言下狱鞫之。许显纯严鞫文言,使引涟纳熊廷弼贿。文言仰天大呼曰:“世岂有贪赃杨大洪哉!”至死不承。大洪者,涟别字也。显纯乃自为狱词,坐涟赃二万,遂逮涟。士民数万人拥攀号,所历村市,悉焚香建醮,祈祐涟生还。比下诏狱,显纯酷法拷讯,无完肤。其年七月遂于夜中毙之,年五十四。

理屯田,言:“北人不知利,一年而地荒,二年而民徙,三年而地与民尽矣。今使旱不为灾,涝不为害,惟有兴利一法。”因条上三因十四议:曰因天之时,因地之利,因人之情;曰议浚川,议疏渠,议引,议设坝,议建闸,议设陂,议相地,议筑塘,议招徕,议择人,议择将,议兵屯,议力田设科,议富民拜爵。其法犁然备,诏悉允行。利大兴,北人始知艺稻。邹元标尝曰:“三十年前,都人不知稻草何,今所在皆稻,田利也。”阉人刘朝称东令旨,索戚畹废庄。光斗不启封还之,曰:“尺土皆殿下有,今日安敢私受。”阉人愤而去。

左光斗,字遗直,桐城人。万历三十五年士。除中书舍人。选授御史,巡视中城。捕治吏豪恶吏,获假印七十余,假官一百余人,辇下震悚。

今日奖赏,明日祠额,要挟无穷,王言屡亵。近又于河间毁人居屋,起建牌坊,镂凤雕龙,汉,又不止茔地僣拟陵寝而已,大罪十二。

凡此逆迹,昭然在人耳目。乃内廷畏祸而不敢言,外廷结而莫敢奏。间或状败,则又有奉圣夫人为之弥。甚至无耻之徒,攀附枝叶,依托门墙,更相表里,迭为呼应。积威所劫,致掖廷之中,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都城之内,亦但知有忠贤,不知有陛下。即如前日,忠贤已往涿州,一切政务必星夜驰请,待其既旋,诏旨始下。天颜咫尺,忽慢至此,陛下之威灵尚尊于忠贤否邪?陛下秋鼎盛,生杀予夺,岂不可以自主?何为受制幺纻小丑,令中外大小惴惴莫必其命?伏乞大奋雷霆,集文武勋戚,敕刑严讯,以正国法,并奉圣夫人于外,用消隐忧,臣死且不朽。

下不能保其贵幸矣,大罪八。

犹曰无名封也。裕妃以有妊传封,中外方为庆幸。忠贤恶其不附己,矫旨勒令自尽。是陛下不能保其妃嫔矣,大罪九。

光宗崩,李选侍据乾清,迫皇长封皇后。光斗上言:“内廷有乾清,犹外廷有皇极殿,惟天御天得居之,惟皇后天得共居之。其他妃嫔虽以次御,不得恒居,非但避嫌,亦以别尊卑也。选侍既非嫡母,又非生母,俨然尊居正,而殿下乃退慈庆,不得守几筵,行大礼,名分谓何?选侍事先皇无脱簪戒旦之德,于殿下无拊养育之恩,此其人,岂可以托圣躬者?且殿下秋十六龄矣,内辅以忠直老成,外辅以公孤卿贰,何虑乏人,尚须哺而襁负之哉?况睿哲初开,正宜不见可,何必托于妇人女之手?及今不早断决,将借抚养之名,行专制之实。武氏之祸再见于今,将来有不忍言者。”时选侍专大权,廷臣笺奏,令先乾清,然后慈庆。得光斗笺,大怒,将加严谴。数遣使宣召光斗,光斗曰:“我天法官也,非天召不赴。若辈何为者?”选侍益怒,邀熹宗至乾清议之。熹宗不肯往,使使取其笺视之,心以为善,趣择日移,光斗乃免。当是时,府危疑,人情危惧,光斗与杨涟协心建议,排阉,扶冲主,宸极获正,两人力为多。由是朝野并称为“杨左”

涟素贫,产官不及千金。母妻止宿谯楼,二至乞以养。征赃令急,乡人竞赀助之,下至卖菜佣亦为输助。其节义人如此。崇祯初,赠太太保、兵尚书,谥忠烈,官其一

用立枷之法,戚畹家人骈首毕命,意诬陷国戚,动摇中。若非阁臣力持,言官纠正,椒房之戚,又兴大狱矣,大罪十四。

忠贤香涿州,警跸传呼,清尘垫,人以为大驾幸。及其归也,改驾四,羽幢青盖,夹护环遮,俨然乘舆矣。其间幕效谋,叩献策者,实繁有徒。忠贤此时自视为何如人哉?大罪二十三。

给事中魏大中遵旨莅任,忽传旨诘责。及大中回奏,台省章,又再亵王言。毋论玩言官于掌,而煌煌天语,朝夕纷更,大罪十九。

极则骄,恩多成怨。闻今忠贤走御前,陛下杀其,贷以不死。忠贤不自伏罪,有傲,退有怨言,朝夕堤防,介介不释。从来臣贼,只争一念,放肆遂至不可收拾,奈何养虎兕于肘腋间乎!此又寸忠贤,不足尽其辜者,大罪二十四。

边警未息,内外戒严,东厂访缉何事?前细韩宗功潜长安,实主忠贤司房之邸,事始去。假令天不悔祸,宗功事成,未知九庙生灵安顿何地,大罪二十一。

良乡生员章士魁,坐争煤窑,托言开矿而致之死。假令盗长陵一抔土,何以之?赵鹿可为,忠贤煤可为矿,大罪十五。

未几,御史贾继上书内阁,言帝不当薄待庶母。光斗闻之,即上言:“先帝宴驾,大臣从乾清奉皇上居慈庆,臣等以为不宜避选侍。故臣于初二日《慎守典礼肃清禁》一疏,中震怒,祸几不测。赖皇上保全,发臣疏于内阁。初五日,阁臣揭再,奉旨移。至初六日,皇上登极,驾还乾清。禁肃然,内外宁谧。夫皇上既当还,则选侍之当移,其理明白易晓。惟是移以后,自宜存大,捐小过。若复株连蔓引,使闱不安,即于国有损。乞立诛盗宝刘逊等,而尽宽其余。”帝乃宣谕百官,备述选侍凌圣母诸状。及召见,又言:“朕与选侍有仇。”继用是得罪去。

给事中周士朴执纠织监。忠贤竟停其升迁,使吏不得专铨除,言官不敢司封驳,大罪十七。

天启初,廷议起用熊廷弼,罪言官魏应嘉等。光斗独抗疏争之,言廷弼才优而量不宏,昔以守辽则有余,今以复辽则不足。已而廷弼竟败。三年秋,疏请召还文震孟、满朝荐、士龙、徐大相等,并乞召继及范济世。济世亦论“移”事与光斗异者,疏上不纳。其年擢大理丞,少卿。

北镇抚刘侨不肯杀人媚人,忠贤以不善锻炼,遂致削籍。示大明之律令可以不守,而忠贤之律令不敢不遵,大罪十八。

王思敬等牧地细事,责在有司。忠贤乃幽置槛阱,恣意搒掠,视士命如草菅,大罪十六。

明年二月拜左佥都御史。是时,韩爌、赵南星、攀龙、杨涟、郑三俊、李华、魏大中诸人咸居要地,光斗与相得,务为危言论,甄别品,正人咸赖之,而忌者浸不能容。光斗与给事中阮大铖同里,招之京,会吏科都给事中缺,当迁者,首周士朴,次大铖,次大中。大铖邀中旨,勒士朴不迁,以为己地。赵南星恶之,例转大铖,大铖疑光斗发其谋,恨甚。熊明遇、徐良彦皆得佥都御史,而南星引

今日荫中书,明日荫锦衣。金吾之堂臭,诰敕之馆目不识丁。如魏良弼、魏良材、魏良卿、魏希孔及其甥傅应星等,滥袭恩荫,亵越朝常,大罪十三。

时廷臣议改元。或议削泰昌弗纪,或议去万历四十八年,即以今年为泰昌,或议以明年为泰昌,后年为天启。光斗力排其说,请从今年八月以前为万历,以后为泰昌,议遂定。孙如游由中旨阁,抗疏请斥之。督畿辅学政,力杜请寄,识鉴如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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