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命篇》曰:“迎 子钊南门之外,延入翼室。”此之翼室,即路寝矣。其下曰:“大贝贲鼓在西房, 垂之竹矢在东房。”此则路寝有左右房,见于经史者也。《礼记-丧服-大记》曰: “君夫人卒于路寝。小敛,妇人髽,带麻于房中。”郑玄注曰:“此盖诸侯礼。带 麻于房中,则西南。天子诸侯。”左右房见于注者也。论路寝则明其左右,言明堂 则阙其左右个,同制之说还相矛楯,通儒之注,何其然乎?使九室之徒奋笔而争锋 者,岂不由处室之不当哉?
《记》云:东西九筵,南北七筵。五室,凡室二筵。置五室于斯堂,虽使班、 倕构思,王尔营度,则不能令三室不居其南北也。然则三室之间,便居六筵之地, 而室壁之外,裁有四尺五寸之堂焉。岂有天子布政施令之所,宗祀文王以配上帝之 堂,周公负扆以朝诸侯之处,而室户之外,仅余四尺而已哉?假在俭约,为陋过矣。 论其堂宇,则偏而非制;求之道理,则未惬人情,其不然一也。
余恐为郑学者,苟求必胜,竞生异端,以相訾抑,云二筵者乃室之东西耳,南 北则狭焉。余故备论之曰:若东西二筵,则室户之外为丈三尺五寸矣。南北户外复 如此,则三室之中南北裁各丈二耳。《记》云:“四旁两夹窗。”若为三尺之户, 二尺窗,窗户之间,裁盈一尺。绳枢甕牖之室,筚门圭窬之堂,尚不然矣。假令复 欲小广之,则四面之外,阔狭不齐,东西既深,南北更浅,屋宇之制,不为通矣。 验之众涂,略无算焉。且凡室二筵,丈八地耳,然则户牖之间,不逾二尺也。《礼 记-明堂》:“天子负斧扆南向而立。”郑玄注曰:“设斧于户牖之间。”而郑氏 《礼图》说扆制曰:“从广八尺,画斧文于其上,今之屏风也。”以八尺扆置二尺 之间,此之叵通,不待智者,较然可见矣。且若二筵之室为四尺之户,则户之两颊 裁各七尺耳,全以置之,犹自不容,矧复户牖之间哉?其不然二也。
又复以世代验之,即虞、夏尚朴,殷、周稍文,制造之差,每加崇饰。而夏后 世室,堂修二七,周人之制,反更促狭,岂是夏禹卑宫之意,周监郁郁之美哉?以 斯察之,其不然三也。
又云“堂崇一筵”,便基高九尺,而壁户之外裁四尺五寸,于营制之法自不相 称,其不然四也。
又云“室中度以几,堂上度以筵”,而复云“凡室二筵”,而不以几,还自相 违,其不然五也。
以此验之,《记》者之谬,抑可见矣。《盛德篇》云:明堂凡九室、三十六户、 七十二牖,上员下方,东西九仞,南北十筵,堂高三尺也。余谓《盛德篇》得之于 户牖,失之于九室。何者?五室之制,傍有夹房,面各有户,户有两牖,此乃因事 立则,非拘异术。户牖之数,固自然矣。九室者,论之五帝,事既不合,施之时令, 又失其辰,左右之个,重置一隅,两辰同处,参差出入,斯乃义无所据,未足称也。 且又堂之修广,裁六十三尺耳,假使四尺五寸为外之基,其中五十四尺便是五室之 地,计其一室之中,仅可一丈,置其户牖,则于何容之哉?若必小而为之,以容其 数,则令帝王侧身出入,斯为怪矣!此匪直不合典制,抑亦可哂之甚也。余谓其九 室之言,诚亦有由。然窃以为戴氏闻三十六户七十二牖,弗见其制,靡知所置,便 谓一室有四户之窗,计其户牖之数,即以为九室耳,或未之思也。蔡伯喈,汉末之 时学士,而见重于当时,即识其修广之不当,而必未思其九室之为谬。更修而广之, 假其法象。可谓因伪饰辞,顺非而泽,谅可叹矣。余今省彼众家,委心从善,庶探 其衷,不为苟异。但是古非今,俗间之常情;爱远恶近,世中之恆事。而千载之下, 独论古制,惊俗之谈,固延多诮。脱有深赏君子者,览而揣之,傥或存焉。
谧不饮酒,好音律,爱乐山水。高尚之情,长而弥固,一遇其赏,悠尔忘归, 乃作《神士赋》。延昌四年卒,年三十二,遐迩悼惜之。其年,四门小学博士孔璠 等学官四十五人上书曰:
窃见故处士赵郡李谧,十岁丧父,哀号罢邻人之相;幼事兄枿,恭顺尽友于之 诚。十三通《孝经》、《论语》、《毛诗》、《尚书》,历数之术,尤尽其长。州 闾乡党,有神童之号。年十八,诣学受业时博士即孔璠也。览始要终,论端究绪, 授者无不欣其言矣。于是鸠集诸经,广校同异,比《三传》事例,名《春秋丛林》 十有二卷。为璠等判析隐伏,垂盈百条。滞无常滞,纤豪必举;通不长通,有枉斯 屈。不苟言以违经,弗饰辞而背理,辞气磊落,观者忘疲。每曰:“丈夫拥书万卷, 何假南面百城。”遂绝迹下帷,杜门却扫,弃产营书,手自删削,卷无重复者四千 有余矣。犹括次专家,搜比党议,隆科达曙,盛暑通宵。虽仲舒不窥园,君伯之闭 户,高氏之遗漂,张生之忘食,方之斯人,未足为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