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又有一人士,曾参士开疾患,遇医人云,王伤寒极重,应服 黄龙汤,士开有难色。是人云:“此物甚易,王不须疑惑,请为王先尝之。”一举 便尽。士开深感此心,为之强服,遂得汗病愈。其势倾朝廷如此。虽以左道事之者, 不隔贤愚,无不进擢;而正理违忤者,亦颇能含容之。士开见人将加刑戮,多所营 救,既得免罪,即令讽论,责其珍宝,谓之赎命物。虽有全济,皆非直道。
安吐根,安息胡人,曾祖入魏,家于酒泉。吐根魏末充使蠕蠕,因留塞北。天 平初,蠕蠕主使至晋阳,吐根密启本蕃情状,神武得为之备。蠕蠕果遣兵入掠,无 获而反。神武以其忠款,厚加赏赉。其后与蠕蠕和亲,结成婚媾,皆吐根为行人也。 吐根性和善,颇有计策,频使入朝,为神武亲待。在其本蕃,为人所谮,奔投神武。 文襄嗣事,以为假节、凉州刺史、率义侯,稍迁仪同三司,食永昌郡干。皇建中, 加开府。齐亡年,卒。
穆提婆,本性骆,汉阳人也。父超,以谋叛伏法,提婆母陆令萱配入掖庭,提 婆为奴。后主在襁褓中,令其鞠养,谓之乾阿妳,呼姊姊,遂为胡太后昵爱。令萱 奸巧多机辩,取媚百端,宫掖之中,独擅威福,封为郡君。和士开,高阿那肱皆为 郡君义子。天统初,奏引提婆入侍后主,朝夕左右,大被亲狎,无所不为。武平元 年,稍迁仪同三司,又加开府,寻授武卫大将军、秦州大中正。二年,除侍中,转 食乐陵郡干,宠遇弥隆。遂至尚书左右仆射、领军大将军、录尚书,封城阳郡王。 赠其父司徒公、尚书左仆射、城阳王。令萱又佞媚穆昭仪,养之为女,是以提婆改 姓穆。及穆氏定位,号视第一品,班在长公主之上。
自武平三年之后,令萱母子势倾内外,卖官鬻狱,取敛无厌,每一赐与,动倾 府藏。令萱则自太后以下,皆受其指麾;提婆则唐邕之徒,皆重迹屏气。提婆尝有 罪,太姬于帝前驾之曰:“奴断我兒!”兒谓帝,奴谓提婆也。
斛律皇后之废也,太后欲以胡昭仪正位后宫,力不能遂,乃卑辞厚礼,以求令 萱。令萱亦以胡氏宠幸方睦,不得已而白后主立之。然意在穆昭仪,每私谓后主曰: “岂有男为皇太子,而身为婢妾?”又恐胡后不可以正义离间,乃外求左道行厌蛊 之术,旬朔之间,胡氏遂即精神恍惚,言笑无恆,后主遂渐相畏恶。令萱一旦忽以 皇后服御衣被穆昭仪,又先别造宝帐,爰及枕席器玩,莫匪珍奇,坐昭仪于帐中, 谓后主云:“有一圣女出,将大家看之。”及见,昭仪更相媚悦。令萱云:“如此 人不作皇后,遣何物人作皇后?”于是立穆氏为右皇后,以胡氏为左皇后,寻复黜 胡,以穆为正嫡。引祖珽为宰相,杀胡长仁,皆令萱所为也。自外杀生与夺,不可 尽言。
提婆虽庸品厮滥,而性乃和善,不甚害物。耽声色,极奢侈,晚朝早退,全不 以公事关怀。未尝毒害,士人亦由此称之。晋州军败,后主还鄴,提婆奔投周军, 令萱自杀,子孙小大皆弃市,籍没其家。周武帝以提婆为柱国、宜州刺史。未几, 云将据宜州起兵,与后主相应,诛死。后主及齐氏诸王,并因此非命。
高阿那肱,善无人也。父市贵,从神武以军功封常山郡公,位晋州刺史,赠太 尉公。及阿那肱贵宠,赠成皋王。
阿那肱初为库直,每从征讨,以功封直城县男。天保初,除库直都督。四年, 从破契丹及蠕蠕,以蹻捷见知。大宁初,除假仪同三司、武卫将军。那肱工于骑射, 便僻善事人,每宴射之次,大为武成爱重。又谄悦和士开,尤相亵狎。士开每见为 之言,由是弥见亲待。河清中,除仪同三司,食汾州定阳、仵城二郡干。以破突厥, 封宜君县伯。天统初,加开府,除侍中、骠骑大将军、领军,别封昌国县侯。后主 即位,除并省右仆射。武平元年,封淮阴郡王,仍迁并省尚书左仆射,又除并省尚 书令、领军大将军、并州刺史。
那肱才技庸劣,不涉文史,识用尤在士开下。而奸巧计数,亦不逮士开。既为 武成所幸,多令在东宫侍卫,后主所以大宠遇之。士开死后,后主谓其识度足继士 开,遂致位宰辅。武平四年,令其录尚书事,又总知外兵及内省机密。顿不如和士 开、骆提婆母子卖狱鬻官,韩长鸾憎疾良善;而那肱少言辞,不妄喜怒,亦不察人 阴私,虚相谗构。遂至司徒公、右丞相,其录尚书、刺史并如故。及周师逼平阳, 后主于天池校猎,晋州频遣驰奏,从旦至午,驿马三至。那肱云:“大家正作乐, 边境小小兵马,自是常事,何急奏闻?”向暮,更有使至,云平阳城已陷贼,方乃 奏知。明即欲引军,淑妃又请更合围,所以弥致迟缓。及军赴晋州,命那肱率前军 先进,仍总节度诸军。
后主至平阳城下,谓那肱曰:“战是邪?不战是邪?”那肱曰:“兵虽多,堪 战者不过十万,病伤及绕城火头,三分除一。昔攻玉壁,援军来,即退。今日将士 岂胜神武皇帝时?不如勿战,守高梁桥。”安吐根曰:“一把子贼,马上刺取掷汾 河中。”帝未决,诸内参曰:“彼亦天子,我亦天子,彼尚能县军远来,我何为守 堑示弱?”帝曰:“此言是也。”于是桥堑进军,使内参让阿那肱曰:“尔富贵足, 惜性命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