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译也在我旁边望穿“他总算有数了。”

我们看着，我们松了气，迷龙他们登岸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一棵可以固定绳索的树，或者植于江岸中的礁石，他们也已经找到了，但立刻被从桥分来的一帮兵拿枪比住。

我很惶急，我的视野里看不见死啦死啦，我没了主见，离我最近的是更没主见的阿译。

我真的很想把他从石上掀到江里。

我说：“我不喜亡政府，好吗？…你有完没完？”

况乃国危若累卵，羽檄争驰无少停！

“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我是林营长！大家一起来，跟我唱！君不见，汉终军，弱冠系虏请长缨…！”

那家伙没完，他拿手在嘴上合个喇叭，对着人群嚷嚷——这会儿他很像迷龙，李清照的句被他喊得杀猪一样难听“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死啦死啦装傻充楞“啊哈？”

齐从军，净胡尘，誓扫倭不顾！

忍情轻断思家念，慷慨捧报国心…”

死啦死啦把望远镜扔给我，在我的视线里，一个被挤下的人在江里打个就没了，没人惊叫没人呼救，这场灾难长了儿，长得足够让我们学会沉默。

君不见，班定远，绝域轻骑战云！

男儿应是重危行，岂让儒冠误此生？

弃我昔时笔，著我战时衿，

我们的队伍驻留在江边，迷龙带了一小队人冲向那渡，他的机枪已经替之为一大盘绳索，和手上掂着的一大，他带去的那帮家伙如狼似虎地挥舞着枪托与大，活生生地在渡拥挤的人群中砸一条路来。

“我们唱歌吧？要不我们唱歌？”阿译拿不准主意地说。

“完啦。他们要份证明。”我说。

死啦死啦听着炮声，看着我们自己的守军“炮兵五公里，步兵更近…我猜他们正在爬南天门。”

他们这样带着索生生挤上了筏，不断有人被我们这边齐心协力的混账玩意儿挤得落，幸好落的是浅，他们骂着又爬将上来。

迷龙他们在那边跟人指手划脚，叫喊踉，说什么我们不知，只知枪得他们越来越，迷龙打算去把绳索上时脆挨了一枪托，幸好他往江这边看了看，总算没跟人开，而是脱了让人看他的中国衩。

不辣说着风凉话从我们边挤过，去完成筏的最后一工绪“要得。现在守桥的老爷当他们是连衩都扒的鬼兵。”

我沉默着将雷宝儿带到路边，让他不要妨碍我们活。那孩现在很懂事，无声无息地和他的母亲站在路边，看着江里那个他不知该当作什么的人。

我问他：“你啥时候有数，阿译？”

“啥玩意儿嘛？”我说，但我立刻意识到这小终于提了一个有数的办法“…唱什么歌？”

我对他翻着白“你饶了李清照吧。”

于是我们就开始嚎上了，整队的人站在江边对着对岸吼：

迷龙又敲翻一个跟他张牙舞爪的，在枪托的卫护下将绳索盘上了江边的石。

“会死人的。你不是很人吗？咱一个没份的团又什么事？”

“哪那么容易就完啦？你动辄就烦啦，然后就完啦。”

当然没人理他，除了我“嗳，我说团座，你不是雷宝儿。专心逃命好吗？”

我放下望远镜，没去他的失落的雄图大略，我有更现实的要关注的问题“那不是你冒牌团长的——守桥的是我师特务营。我们报什么名号？川军团可是一早就到禅达了。”

我仰望着阿译吼，那真不好受，那家伙以一颠狂的状态打着拍，泪鼻涕说不定还有全对着我纷落如雨。

我只好瞪他“三团就一师啦，几个不怯战的师就把江守住了。你说世中人血没数的，就是说它还有还在，咱说不定来个台儿庄呢。”

迷龙那帮人终于将筏驻留于江对岸的石里，他们踩着江上岸。

我的眉立刻就打结了，我瞧了死啦死啦，觉得他的咬肌现在格外分明。

“我们有任何人有份证明吗？除了条中国衩？”

死啦死啦瞪着那座象煎锅一样的桥，汤锅一样的渡“有两个办法可以过得此桥。一是我喊一声众儿郎与我上，哗的一声刀剑齐下杀将过去，无辜是一定秧及，可咱们整建制过了江可以协防；二是我喊一声众儿郎与我散，化整为零大家一窝蜂挤过去东北佬儿的炖，过得几个算几个，本团就此解散。孙继续往东跑，老帮忙协防。”

郝兽医和不辣协众在江边造着筏，也没什么别的讲究，尽可能的结实一儿，大一儿，刚砍下的木和竹不断被我们的人送来。

第三办法就是第三条路，我们搭我们专用的第三条索渡，整建制过江，协防。

“跑啊跑啊，本说是要把日军赶缅甸，现在被日军从缅甸追到中国。跑的人大概还没工夫想吧？怒江已成西南最后防线，如果再不筑防，日军这么居临下一冲下来，说不定能直冲到重庆吧？——要成亡政府啦！”死啦死啦说。

我们听着隐隐的炮声，现在我们又能听见它了。我们看着我们的人在急中与怒江较劲。

阿译就又有些郁闷，而我们所注目之，守桥家伙们的枪让开了一些，可枪并没放下，他们看看江这边我们这个队伍，继续与迷龙们为难，而现在脱让人验衩的不止迷龙一个，而是我们过了江的一帮。

桥的那些守兵也听见了，装设炸药的人明显加快了程，但更多的人是不知所措地张望着什么也看不见的南天门峰。

我看看那要了命的桥“这样的溃兵怎么打战，怒江一玩儿完，日军挟地之势一路席卷，跟泥石似的。”

“人呢人呢？”

“没完呢，我还没说第三办法。”死啦死啦神憎鬼厌地笑着。

于是那帮家伙把筏扯向对岸。

对一个只学过政教而从未学过军事的军官，我可算问了阿译一个正中他下怀的问题“唱这个，这个歌！”

中国兵！还没跑得丢盔弃甲的中国兵！”看着桥上渡上只知逃亡的人们，他还真是牢满腹“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我抹着泪“你他妈哭哭哭什么？”

他不理我，而是走开“扎筏的要快啦！其他人在队列里别！”他就这样往队尾去了，直至消失于我们视野。于是我们只好继续瞪。

那家伙从我边蹿开，上一块石，卖力地挥着手以引起大家注意。好吧，我们注意到他了。

一呼同志逾十万，唱战歌齐从军。

我和他面面相觑了一会，我看看江的那边，我很艰难地说：“整队人冲过去，老也协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