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译等等一帮老兵油在试图把我们的五百来人整成一个队形，那几乎是徒劳。

我们再一次面面相觑，看他像看神经病。

溃兵被我们拦截着把枪扔下，它渐渐地成了一个小堆。

我们散开了，我们上弹。但我们拿着上了弹的枪就像拿着烧火。溃兵仍在向我们涌来，想从我们中间挤一生路。

死啦死啦便整着他那因不可告人之事而凌的衣服，一边往院里“像样儿！全团集结！”

我们面面相觑。

他的表情和陆续跑到的我们的表情都表明一件事。我们也想加那群哄跑的兵丁。

狗看起来和他一样好战，很势地对着这个那个猛扑，我们不止一个人被它扑得连带爬地摔在地上。

阿译说：“跑的人太多了呀。现在怕是半个师都跑掉了。这样到了江防，我们怕也成撞石的了。”

我们破破烂烂拼拼凑凑的队伍行在禅达的街上。百姓早藏没了，目中所见尽是跑都跑得没个方向的溃兵。我们拉杂的队形在街上排挤着迎面而来的溃兵前。

“咱们也就一个多营，过半的人没枪，过半的人都没摸过枪。”我说。

“我刚收到的消息，虞师座已经过怒江啦，歼敌双万，正率兵直扑密支那！”

死啦死啦挥手：“再查。”

“…这个，不可能吧。”阿译很怀疑。

我小声地和打了血似的死啦死啦嘀咕：“你又要来次南天门吗？虞啸卿死了呀，你独个儿靠这堆破烂把日军打回西岸？”

死啦死啦喝：“一个跑的能卷走十个，十个卷走一百个！你们知为什么总打败仗！最后日军还要指着尸说，这是沙堆来的军队！”

罗金生便把机枪一拉栓，对了离他最近一群从收容站外哄跑过去的兵。“呔！虞师座呢？！”

迷龙又拿回了他的机枪，这回是七九二的捷克造，豆饼又背着大堆零件弹药在他后连呼带。郝兽医背了足三个医药箱。丧门星又背了砍刀。不辣像在南天门上时一样，连绳带装在自己上绑满了长柄手榴弹——不愿与不愿，我们关于战争的记忆多少复苏。

我们没有人开枪，死啦死啦砰砰地往

罗金生说：“团座。虞师座死啦！”

我们太知了。因为通常我们就跑在他要我们以枪相向的对面。

“最好的都不信，吗要信最坏的？”死啦死啦看起来要自己耳光“居然连我都信啦日本人会让我安安生生拉一个团再打过来！”

“别老惦记虞啸卿，他跟你们一路货。死了你们没什么大不了，死了虞啸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还是你们。”死啦死啦说。

我们便看着死啦死啦，等他一个结论。那家伙的表情很怪，绝不是悲伤，倒像是拿不定主意要忍，还是作悲伤，这让他的表情有儿很难堪的扭曲，最后他决定什么也不了“走啦走啦！全团集结！当兵的哪儿能被打死在自己窝里？”

死啦死啦鬼扯虞啸卿已经打过怒江，可我确定他是一听到虞啸卿死啦，便立刻比狗还要畅。我便一边吆喝着那帮刚吃几天饱饭就要拉去挨枪的炮灰兵，一边想着他和虞啸卿到底是怎么个见鬼的情。

死啦死啦大叫：“给我堵街！排兵上弹！”

生报告：“有！被我们弹压啦！”

“还要集结？”我问。

死啦死啦也有儿没辄。看看我们，又看了一直在我们收容站外哄逃的溃兵，说：“下他们的枪！”

“日本人第一炮就把他炸死啦！”

我们立刻都沉默了，也没一个人去发他的号令。

死啦死啦一定很兴虞啸卿死了。这样他就不用等命令了，我们几十个打过仗地，拉扯着几百个没打过仗的，抬着推不动的克沁，拿着驴不对嘴的枪和弹。向东岸江防前——这是死啦死啦地命令。

死啦死啦一边忙着把自己绑扎得像个枪库一样，一边对着我们嚷嚷：“整好一队就去捡枪！每人四十发弹！”

于是我们那位重机枪手又一次猛拉开克沁的枪栓“呔！要逃命的就地扔下八斤半！”

迷龙冲着他吼回来：“咱们就三弹！缴下来的枪倒有七八！”

这倒是提醒了死啦死啦“散开，把街堵了。谁要还着我们逃，开枪。”

“那就路上再抢！”

我们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