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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3/3)

那枚至少一百五十毫米口径的炮弹砸出了一个天窗。

然后我怔怔地看了看他,他也看了看我。

死啦死啦:“臭的。对长官不敬,遭天谴啦——挨骂去啦。你小子真是胆包天。”

然后那家伙便消失了,上横澜山挨骂去了。

我呆呆地看着那枚由于万分之一机率而没把我们连锅端的臭弹,不知道哪个家伙的手指在我眼前晃动。

于是我开始尖叫。

于是不知道哪几个家伙的好几只手捂住我的嘴巴。

于是我开始咬人和挣扎。

于是那帮家伙只好把我压倒在地上,因为继续下去我不拆了这个洞子就会把自己撕碎。

我:“我终于记忆起我也是父母生的人类肉身而非野兽,从死啦死啦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们就被扯进没有尽头的疯狂——我真是来寻死的吗?”

13、祭旗坡-阵地外/夜/晴

郝兽医抱过的被子现在全抱在我的怀里,我抱着被子在瑟瑟发抖,我身下地铺也在一起发抖。

我:“行行好吧。”

郝兽医:“怎么啦?烦啦你要什么?”

我:“把炮弹弄出去吧。”

郝兽医只好和那帮家伙们又看了看刚才的弹着点,那里现在只是一个坑。炮弹早挖走了。

阿译:“早弄走了呀。烦了,你没事吧?”

我便倍加清醒地告诉他们:“我没事。我没事。”

郝兽医不知道在宽我的心还是宽自己的心:“那就好,那就好。”

我:“发发善心啊,谁发发善心啊?”

郝兽医:“怎么啦?烦啦又怎么啦?”

我:“求你们啦,谁把炮弹弄出去啊?”

他们就只好面面相觑:“你真没事吧?”

我就倍清醒地告诉他们:“我真没事。真的没事。”

14、祭旗坡-阵地外/夜/晴

郝老头子蜷在死啦死啦地床上,外边的炮声还在零星地响,但相较之下,这种烈度的炮击老头已经安之若素,他鸡啄米一样晕晕欲睡。

我确定老头终于睡着,我便摸出那封被撕成两半的家信。对上了撕口,在那一点点灯光下看着发呆。

死啦死啦被骂到半夜。回来后若无其事到只能说破罐子破摔。从此后日军炮火成为例行,那表示我们抬头喘气,蹲坑拉屎时也有百分之多少的死亡可能。我也想起来了,他从没掩饰过他的态度,嘻笑怒骂,但从不认为能和占了半个中国的家伙达成半秒钟的谅解。于是一切都只是开始,现实是我们将永不得消停。

于是我整晚看着父亲的信。孟烦了,别忙想怎么活,你都没有寻死的资格。

我忽然觉得脑后生凉,我回头,看见一个影子戳在我背后,那是死啦死啦,我连忙藏起了我的信,他不知道何时回来的,但并非在偷看我的隐私。而是仰着脖子在瞪着那发重型炮弹开出的天窗发呆。

死啦死啦:“他 妈的,那个死共党,我能说过他的。”

我把身上被郝老头堆的所有东西全扔过去,郝老头被我的咆哮吓摔在地上。

我:“他 妈的你吓鬼呀!”

15、祭旗坡-阵地外/日/晴

我:“死啦死啦现在可以骄傲地说,我们的阵地现在终于像个阵地。因为它被炸得像月球一样,而以前你说它是阵地不如说它是婊子的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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