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当时的官方宣传中，徐州会战还在轰轰烈烈地行，后方报纸天天都有胜利消息登来，给人造成一形势大好和捷报频传的印象。

秦松樵走下楼来，秦云堂看见他后跟着一个形影不离的中年男人，这个男人脚步很轻，亦步亦趋，简直就像秦松樵的影一样。他就是工厂主肖老大。肖老大辈分应是秦云堂的大表哥，但是却比他年长三十多岁，他不仅是秦松樵的亲侄儿，而且还是他最信任的得力助手和家族接替人。

秦松樵却对此到不安。如果中国军队果如报纸宣传那样天天打胜仗，日本飞机还敢那样猖狂，那样肆无忌弹地中国后方轰炸吗？准确说为纱厂老板的我爷爷并非有军事才能而是于一个资本家的本能嗅敌人迫近的危险气息的，所以当客厅里只剩下肖氏兄弟时，我的小学生秦云堂听见他秦云堂忧心忡忡地对这群侄儿说：你们说一说，武汉到底守不守得住？

一架，自己也损失十二架飞机，牺牲多名优秀飞行员。中国飞行员陈怀民在负伤之后驾机撞击敌人，成为血洒长空的抗日英雄；苏联飞行员舒斯捷尔也英勇撞击敌机不幸牺牲，被授予苏联功勋飞行员称号。

秦松樵平时多数时候并不待在家里而是住在江对岸的武昌，因为他老人家厂如命，要是机不响他就睡不着觉。这天他刚好返回汉休息，因此家里才贸然闯来许多陌生人。这些人都是厂里的工人，好一阵秦云堂才明白，原来日本人把炸弹扔原料场，炸死一名搬运工，伤了十几个人。

秦云堂的家是一幢坐落在汉英租界内咸安坊的三层小楼。

秦云堂直到天黑才兴冲冲地赶回家，他一跨家门立刻就被前糟糟的景象吓呆了。

这是日本飞机第二次空袭武汉。次大约在节过后，因为规模不大；炸弹都落在江里，城市和工厂均安全无恙。但是空袭还是导致厂里多名女工受伤，她们都是因为惊惶失措许多人挤下楼梯来自己摔伤了，还有人因此落下残疾。但是这次不同了，日本人的炸弹终于落到厂里，并且炸死了人。

来人显得很烦躁，他们都是武汉当地人，脾气都很火爆，敞着咙说话，往地上大啐痰，也有人把辛辣的河南旱烟得叭嗒叭嗒响，令屋里烟雾腾腾空气混浊不堪。但是没过多久人们忽然安静下来，他们听见一阵沉重的脚步好像雷一样在上响起来。

人们赶站直，毕恭毕敬鸦雀无声。

肖三哥在军界拉拢了许多酒朋友，他探听的消息也证实战局已经恶化，据悉中国军队正在向中原方向撤退，而李长官准备撤离徐州。

本来这场由空袭造成的伤亡事故并不一定非得老板面来解决，日本人扔下炸弹并不是中国厂方的责任。但是值此战争时期，秦松樵还是决定亲自走下楼来同他的员工共渡难关。秦松樵当场宣布给予死者家属优厚抚恤，招收家属厂工作，伤者予以治疗，治疗期间工钱照发。来人得到满意答复，千恩万谢地离开小楼，肖老大当即派人把老板的决定写成告示张贴在工厂里，以此安抚人心和消除空袭带来的混。

原来肖氏兄弟都被派去打探时局，也就是刺探军方消息。战争时期来自军方的消息都被严密封锁，如果你想获得真实战况当然不能靠读报纸，只能想方设法去打探。肖二哥长期跟新闻界打，他汇报说，据可靠人士透，徐州会战并没有取得重大展，并且形势相当不妙，失败恐怕只是一个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