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麻烦你了…老伙计。”

剑陵孤苦，但男孩并不觉得有什么，只要他在边，对于剑灵来说便是足够的。可老人并未有因此而快乐起来，他经常独自坐在剑陵外，望着北方。那里有他的宗门，有他的故国，也有许许多多与他一般的人。

所以在将老人的尸安葬之后，他一一走到了那些埋葬在剑陵的长剑前，他与他们谈，他说了他的困惑：“人到底是什么？”

那一天，男孩在剑陵坐了整整一夜，老人便靠在他的边睡了整整一夜。而这一睡，老人便再也未有醒来。

因此相比于寻常剑灵他见得更多，想得更多，受得也更多。

人，真的是很愚蠢的东西，他们明知要死，却依然要努力的活；他明明知晓相聚的最后都会化作生离或者死别，可还要奋不顾的相

对他们日后应该也颇有助益…”

他的剑承受了这些，他也受到了这些。

他喜那样的日，一步一步的走，一一的看，似乎这世上没有烦恼之，若是有，剑便是。

所以他经常飞落他的前，张开手递自己，说：“呐，咱们再去天下走一走。”

他很困惑，他问遍了剑陵中所有的剑，却没有一把能给他答案。

剑陵葬剑三万六千，便意味着剑陵有三万六千位剑灵。

说实话，男孩并不喜那样的日。

魏长明取了他的剑，熔剑成钱，铜板偏布天下，那小小的一枚铜钱，在人世间几近转。

可为什么老人年少说过的话在这时就全都忘诸脑后了呢？

他曾与老人一同纵横天下，年少时他们仗剑远游，遇不平事把剑鞘，遇同人便歌饮酒。

天下之大，虽有万千山，但他们也都一一行遍。

是的，他是注定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男孩很疑惑，既然不快乐为什么还要待在剑灵。他记得很清楚，当老人还是少年时，曾与他说过，人这一辈，短短数十载，要过就要过得逍遥快活，什么天下苍生，什么宗门传承都是他娘的狗，我这一生有剑有酒便足以，谁去那后万里江涛！

他困惑着他们的持，也不解着他们的执着。

那把剑的剑上裂纹密布，千年来他化铜钱所见所想也在那一刻涌了王明的脑海。

它可以是乞儿活命的生机，可以是龙颜大悦后赐下的赏，可以是孩童馋或者嘴馋的一个玩或者一串葫芦。它可以是很多东西，他目睹了人世间的绝望、喜悦、希望还有愤怒。

老人却摇了摇，摸着他的脑袋说：“走不动啦。”

他不仅忘了他的逍遥快活，最后还为了剑陵死在了这里，那时的他苍老不像话，狼狈得也不像话，男孩再也从他的上找不到当年那少年的影。

然后老人放下了一切，在与那位接走他的老人聊过一场之后，便自来到了剑灵。

世人的离愁，世人的凄苦都在那时纷自踏来。

可日一天天过去，那曾经意气风发的少年终于如愿登临了仙境，他变得更，却也变得苍老。他的形开始佝偻，他的两鬓生了白霜。他不再带着他纵横天下，而是终日待在那离山之上，长吁短叹，饮酒消愁。

人究竟是什么，这样的问题一直困扰了他千年的光景，直到这一刻，死亡终于来到了他的上，他反倒有所明悟。

但这三万六千位剑灵与男孩都不一样。

所以他便化作了老人的模样，以他份活了下来，他见识了一代又一代剑陵的传人，他教他们修剑，带他们守着剑陵。一代又一代，来剑陵的人大抵都不快活，但又都致死都将护卫剑陵四个字写在了心中。他看着他们从少年变作中年，从中年变作老翁，他看着他们来，也送着他们死。

“我…”老人的手忽的伸轻轻靠在了男孩的肩膀，说：“有些累了，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