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之行,而获得准许之后,玲姑娘竟也要跟着去不可。
朱夫人淑贞,实在舍不得爱女、娇婿远行,尤其是在这冰天雪地,年关将近之际,然而李玉琪之请,己得着朱兰亭的准许,而对爱女的软磨强求,也实在无法应付。
她知道“生女向海外”如今女儿长大,并已经许配给人家,即使强行将人家留住,也不能留住心。
因此之故,朱夫人只好忍痛应准朱玉玲随二人一同上路。
于是,五日之后,三人装束就道,在朱兰亭谆谆叮咛下,在朱夫人泪眼婆娑中,三人三骑,带着红儿、雪儿像一阵清风,扬长消失在街道尽头。
一对老夫妻,是初尝这送别的滋味,站在门首,目送娇女、佳婿,走得无影无踪之后,才神色黯然地回转上房。
在室内,朱夫人再也忍不住那满腔愁绪,竟自悲泣出声,喃喃呼唤爱女的名字,祈求佛祖为他们祝福。
朱兰亭一代豪侠,也难免儿女情长,只是还能忍得住别情离绪,同时,他深知李玉琪功力不凡,三人同行,必无差错,但天下父母心使然,一见爱妻悲苦之情,也不禁暗自叹息,垂首黯然。
且不言朱兰亭夫妻,愁颜相对。
再说朱兰玲,十六年来,第一次骤然远别慈亲,芳心中也自悲苦,但相衡轻重,却不得不随李玉琪运行。
这原因不用说,是她对李玉琪一片深情爱重,不忍割舍之故,另外则是责任心使然。
她深知,江湖之中风险日重,玉哥哥虽然功力高绝,无奈却是缺少阅历,若在他独自闯江湖,访亲寻仇,不但放心不下,自己即将为人妻室,又具有一身不凡的武学,自然决无坐视之理。
何况,李玉琪所要找寻之人,是他的另两房妻室,若万一访着,让她们知道了自己与李玉琪的亲事,而又不肯谅解的话,则自己当时不在跟前,无法解说,李玉琪将何以堪?
所以站在一位作妻子的立场,为丈夫着想,朱玉玲非去不可。
再者,她私心认为,玉哥哥实在太过英俊,太过多情,任何女人,见了他都可能动心。
而任何女人,若是使出那夜像自己一样的自刎手段,则他必定也是不忍坐视,委曲答应。
那女人,若是个良家淑女,倒还罢了,若不幸是位不三不四的荡女,则自己一下造成的鼎足之势,岂非尽毁?
朱玉玲推己及人,只此一因,也不能任其独自闯荡了,何况又有以上堂皇理由呢!
要知,那时代的女人,讲究三从四德,多数不肯也不敢正面干涉丈夫的行为,但在其私心之中,独战嫉妒之心仍然强烈。
这是女人从古至今的特性,朱玉玲当然亦不能例外,只是在她之先,已有捷足之人,千万事实,自然无法更变。
但对将来情势之变化,却深知防范,不愿再多出人来,破坏被她一手造成的分立形势。
当然,这是朱玉玲潜在的意识,此时并不明显。
而直至南京,李玉琪初会蓝玉琼时,才彻底表露出来,使得那蓝玉琼忧伤至极,差一点便不别而去,此时后话暂且不提。
至于李、苏两人,五日来倍受朱夫人款待,心中均自然生出深厚的感情,而今骤尔吉别,也是怅然不乐。
一路行来,三人均是闷闷不语,大异于初入曲阜之时。
但此时那两匹龙驹“望月”“盖雪”一鸟,一猱却一般精神抖擞,兴高采烈。
尤其三马因久困厩下,早感不耐,如今一旦放蹄郊野,哪得不尽量奔驰呢?
故此,一出曲阜,两马立即齐声长鸣,声若龙吟,震惊四野,不待吩咐,便自放开四蹄,风驰电掣地向前奔去。
李玉琪为令玲妹妹能够高兴,特以望月驹让她乘坐,自己则骑着朱玉玲的那匹黑色健马。
那是健马,虽亦是千中精选,却万万赶不上两匹龙驹的脚程,跑不多时,便己失去前面两骑的影子了。
不过他并不急,反正此路平坦,只有一条,不虑走歧途,又知雪儿通灵,飞行迅速,可用以来往联络,不怕失散。
故在一程急奔之后,瞥见马身上已然汗气雾腾,反而收缰缓住势子,不再紧追不舍了。
这一来,自然又慢了不少,直到中午之时,才赶到泅水,与朱玉玲两人会合。
在泅水用过中饭,三人又复上路,朱玉玲两人,经过上午一阵疾驰,己将一腔别绪高情,抛向九霄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