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华接过铜牌，上面是一个“冬”字，一面问：“大哥的铜牌上，是什么字呢？”

两随着他来至埠，少年船家：“就是这一艘了，二位公请上船。”

陆少游：“好，就坐你的好了。”

那年轻船家沏土两盏龙井茶，就行退，画航就缓缓离岸。

不大工夫，船驶了景行桥，就缓缓靠岸，夜之中，南峰隐隐幢幢的，看去甚是雄伟。

两人兴匆匆赶到码，这时正是下午时光，是游湖最好的时候，不少游艇，在岸上兜着生意，两人刚一走近，就有一名船家打扮的年轻人上来兜搅生意，说：“两位公爷要游湖么？小的船舱宽敞清洁…”

游艇还在楼外楼埠边等着，两人乘着酒兴，又回到船上，船又缓缓地开了。

石级尽，是一片青石平台，然后就是于氏坟庄的大门了。

陆少游：“是‘元’字。”

他一面说着，一面已把面了上去。

“原来如此！”

陆少游朗的笑：“贤弟是杭州人，陪愚兄游湖，该是稍尽地主之谊了。”

“折党这名称只是愚兄替他们杜撰的罢了，但他们今晚集会是一不错的。”

走到前面的陆少游抬之际，忽然发现自己前面，相距约有七八丈远，也正有一个灰衣人影，朝于坟上去，心中不觉暗喜，忖：“自己正愁没人带路，（于坟他当然知，只是今晚的集会，该有何手续，他并不清楚，一个不对，岂非脚来了？）有此人走在前面，那是最好也没有了。”

陆少游屈指一算，：“不错，到‘冬’字就已经有二十三个了，如果到‘藏’字，就有二十四个人，今晚集会，还可能有比他们份的人现。”

陆少游笑：“游西湖自然要换了衣衫才能去呀！”

陆少游：“咱们先换了衣衫再说。”

这时陆少游、杨文华和前面的灰衣人，已经逐渐接近，成了鱼贯而行。

“赴会？”

杨文华依着他模样，把面上。

他忽然动了游兴！

陆少游一摆手：“你放着就好。”

陆少游：“自然是折党的集会了。”

西湖之有楼外楼，自然是从宋人诗“山外青山楼外楼”而来，那时只是泛写景，说湖上山外青山的湖边的崇楼杰阁而已。

陆少游：“此举十分机密，早说了，贤弟就没心情游湖，更没心情在楼外楼喝酒了。”

陆少游早就注意着前面的动静，心中暗：“戈是兵，当然不会是黑的，那么两柄戈上，一

西湖的楼外楼，可是从清代中叶就有了。

前面灰衣人连也没回。走近大门，脚下便自一停。

陆少游、杨文华游湖之后，舍舟登陆，已是万家灯火，天惭黑，到楼外楼喝酒谈天，一顿饭下来，差不多快要初更时分。

杨文华：“大哥此计大妙。”

杨文华：“小弟生长杭州，却从未听说过游湖还要换衣衫才能去的规矩。”

杨文华兴奋的：“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去？”

陆少游取两张面，分给了杨文华一张，说：“贤弟没过面，先把它用手绷开，再覆在睑上，然后用手掌在额角、脸颊、耳下等，轻轻熨贴就好了。”

“但今天的收获，可并不止此！”

原来他这艘不是游艇，竟是画舫。

杨文华：“小弟听大哥说过。”

两人上了船，走中舱，果然十分宽敞，两边画栏雕窗，轻纱掩映，窗下放着椅几，可以凭窗欣赏湖景。

陆少游：“等船靠岸，我们就可以上去了。”

杨文华问：“大哥，我们还要换衣么？”

远望过去，坟庄中没有一灯火，黑黝黝的也听不见一人声，但中间两扇大门却敞开着。

陆少游笑：“愚兄不是告诉过贤弟么？我在罗浮山截住了一个青袍人，他服毒自杀之后，我在他怀中搜到一块铜牌，又在他脸上，揭下了一张面？”

“这就对了。”

陆少游微微一笑：“贤弟在关帝庙大概已经看到了，咱们现在有了两块腰牌，两张面，只要再换上一件青袍，就可以赴会了。”

陆少游又递过一面铜牌，说：“这铜牌可能是他们的信，贤弟仔细收好了。”

杨文华心一震，也更觉惊奇，问：“大哥怎么知他们今晚集会呢？”

杨文华：“这么说，他们是用千字文上的字排死的了，这批人数目，少说也在二十个以上呢！”

“不错。”

年轻船家应了声是，便自退。

杨文华：“大哥既然有兴致，小弟自当奉陪。”

两人先后跃上江岸，走了一段泥路，就有宽阔的石级，可以直达于坟。到了此地，自然不便谈，只是一前一后的拾级而上。

弟，愚兄心中兴极了，咱们暂且抛开尘俗，这时上码去，找一只游艇，先看六桥烟柳，到楼外楼吃晚饭，再乘月泛湖，你说可好？”

从前有一个日本诗人写了一首西湖的诗，那比妆淡抹总相宜还要，不妨介绍给读者欣赏一下，你就知西湖有多了。

陆少游：“方才咱们在酒楼上，不是也制住了一个清袍人么，愚兄初意，只要他的面和怀中铜牌，这样咱们就可以等候机会，只要再遇上一个青袍人，就可以跟在他后，混去了。”

说起西湖景，就算写上二十万字，也写不完，这里就不用细说了。

当下两人脱下了上长衫，打开包袱，里面是两件青布长袍，一齐穿到上。

那少年船家听得在喜，忙：“二位公请随小的来。”

原来大门内站着两个一黑衣劲装的汉，手中执着两柄黑长戈，前面灰衣刚一走近，他们立即铁戈叉，住了去路。

当下左手轻轻向后一划，脚下加，追上前面的灰衣人，和他保持了一丈远近的距离。

杨文华：“那么我们现在该怎么呢？”

当下两人约定了几手势，作为暗号。

那首诗是：“昔年曾见此湖团，不信人间有此湖，今日打从湖上过，画图有欠着工夫。”

陆少游：“兄弟，咱们该上去了。”

以一个外国旅游者光，从前看到过西湖图画，心里就不信人间会有这样的湖，等到今天看到了，才觉得那张图画，功夫还没画到家，这才真正把西湖写成人间仙境了。

“折堂？”

杨文华看到了他的手势，也快步跟了上去。

那年轻船家忽然捧着一个包袱走，说：“二位公于，现在可以换衣了。”

杨文华听得大奇，问：“我们去赴什么会呢？”

陆少游笑：“愚兄方才跟闻长老约好了，他取到铜牌和面之后，就差人送到关帝庙放神签的某一个小屉里，等愚兄去取的时候，才发现除了铜牌、面之外，还有一张条，上面写着今晚二更，至于坟集合，这张字条，当然也是在青袍人上找到的，闻长老特派敝帮一名弟在码等候，好让咱们在船上换衣，再去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