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长篇大论下来，顾先生也不知他语意所指到底是何义，只有先唯唯地听着。只听李波又：“先生关中远来，定是要以中央王朝之义说我。想我李波与大哥五弟五人自隋末之以来，截发胡服，荒野放牧，背离乡曲，形同野人越十年矣。如今天下已定，四海升平可期，我兄弟也是该重回故里，打扫先祠，重整冠，更张礼乐了。先生为秦王世民所派，定是要说服我，世民乃一不世之贤人，定国之鼎，我如其麾下，以他之贤，以我之才，不世之功可期，与民更始之德可望，先生来意是如此吗？”

顾惟均愕了下，也不知李波为什么会想起说这些，也只有。那李波一挥手，端起自己面前一碗酒，向顾惟均一举：“喝酒。”

他的一双忽望向远方，远方帐门外，是正对着他坐的位置的古捻山：“是否又是重张法度，锄灭豪，悬王以规顺民，突举霸业以诛异已，罗网严施，教化先行，文官当政，乡曲互治？——告诉你，这些年下来，我已不信这个了。”

顾惟均苦笑了下，也只有端起碗来在边样。李波放下酒碗又：“先生已见到在下，可觉得有些什么不同吗？”

李波动动自己的发，又摆摆自己袍的下摆，开：“衣服”；拿起自己面前在案上的一把刀来：“”；指指帐外：“风俗”；又伸手指一弹，他健的手指就弹一块骨，正打在帐内地毯边缘的一面羯鼓上：“还有音乐。”

他的瞳

顾惟均又是一愕。

只见施榛应声站起，就凑到他三哥扬一坐了下来。顾惟均便坐在了他刚才的位上。

顾惟均被他这么单刀直地一问，脑中不由一滞——人云李波非比寻常，看来果然如此。只听李波一叹：“但先生可否告我，若我李波果然肯倾力相助，以我兄弟在上之声名、牧场之匹、亲人之命、毕之力相许秦王，助他平整河山，位定九五之后，他会些什么？”

只听那李波：“顾先生，在下让五弟持一定要让先生在门喝这三碗门酒，倒不一定是为了依这草原上的规矩，只是让先生也受一下我们草原上弟的生活。‘草上沙’人丁不多，老幼妇孺，加在一起不过五六千之数，快倒有二万三千余匹。我们这些上弃儿，平时就是这么生活的。”

他才一拱手，李波已冲自己下首挥了下手：“四弟，给顾先生让个位。”

然后他切下了一大块，放在嘴里慢慢嚼着说：“先生慧，定然已经注意到，李波所穿，倒不见得算是汉家服饰了。在我小时，家里请的也有先生，他教我礼仪，每讲到夫孔丘所定的《礼》时，就会双目泪，说礼是至关至重的。礼首先要注意的就是衣服，贵人有贵人的衣饰，贱民有贱民的衣饰。另外、发肤，受之父母，是不可以随便改换的。但先生已经注意到，我差不多算是胡服截发，刀割了吗？”

他步履歪斜，踉踉跄跄地走到帐内，只见帐内上首一共放了四张案，每张案后各坐了一个人。正上方左首是个黑面个、敦厚朴实的三十八九岁的中年人，顾惟均已认得他是镜铁山五义的老大张九常；左首二席则是一位臂如猿猱、材悍的汉，他却是镜铁山五义中的老三扬；右首之次席所坐之人一双中微现黄芒，也就是‘豹’施榛了；那顾先生一直还没见到的却是坐在右首上席的一个白面汉，那汉三十四五负年纪，穿了一件布短袍，眉重目，不怒而威，端的好气概。顾先生了一气，知这也就是自己这次来要见之人——他要说服的对象李波了。

双狠狠地盯着这个书生。顾惟均也知讨饶无益，端起第三碗酒一闭，这一回他已不到咙是什么样刀剜的觉了，一直倒了下去。手里也不再有准，有一半甚至是直接倒了自己脖颈里。倒完之后，看也不看那乔华一，径直向那大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