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客官,您大概已看出这位老先生的为人,如果您不肯答应,他很可能逼这位大姑娘上死路,小店实在担不起人命关系,何况这是您客官自己惹出来的麻烦!”
金蒲孤见这店主居然也帮着老者相逼,本来想把自己所接触的事情说出口来,可是看到那少女哀怨的脸色,心中又有点不忍,沉吟片刻道:
“掌柜的!这件事我想私下与老先生商量解决,你先请吧!”
说着连推带送,将店主赶了出去,然后在身畔取出一包银子放在桌上道:
“在下为一江湖人,实不敢当长者垂爱,而且已曾授室,更非令媛之匹,老先生还是为令媛另择佳偶吧,区区微仪,聊助妆嫁,尚祈晒纳!”
这包银子约莫有百两上下,对一个寒士说来,可以算得一份很大的财产了,可是老者看都不看,淡淡地道:“君子固穷,不取非分之财,阁下如以此作为聘资,老朽自当收下,否则还请收回,老朽仅此一女,愧无长物为妆,但两具薄材,老朽尚可勉力筹措,无劳阁下破费!”
金蒲孤道:“老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道:“小女如不蒙见纳,唯死路一条,老朽自惭无力护犊无故遭此暴劫,无颜偷生怕当随之地下!”
金蒲孤愠然道:“老先生这不是存心逼人吗?”
老者怒声道:“老朽与小女静居室中,是世兄破门而入,祸从天降,云谁相逼?”
金蒲孤道:“如果在下是杀人越货的盗贼,老先生难道也一定要叫令媛下嫁吗?”
老者道:“斯文弱质,无法自全于暴力,尚有一死耳,何足患哉!”
金蒲孤沉声道:“老先生一定要将令媛下嫁,是否征得令媛的同意呢?”
老者怫然道:“父母之命重于一切,小女自幼即受老朽教训,深明节孝之道,定无不从之理!”
金蒲孤冷冷地道:“也许她另有意中之人呢?”
老者一拍桌子道:“胡说!小女二十载来足不出户,从未与外人接触过,此次因老妻身故,不得已才扶衬归家!抛头露面,已届万般无奈,世兄竟出斯言,敢是怀疑老夫庭训不严…”
金蒲孤微怔道:“原来二位是扶枢归家的,为何歇宿在这村宅之中呢?”
老朽一叹道:“老朽自愧无能,除读书外一无所长,困顿场屋,数十年仍一领青衫,功名之途无望,唯受馆以糊口,今春老妻见背,本欲扶衬归里安葬,其奈囊中羞涩,无法雇人运枢,乃将遗骸火化后,置入木箱内随身携带而行,为恐沿途遭人忌讳,无处投宿,连丧服都不敢穿!”
说时用手一指屋角的一口旧木箱,语气黯淡,金蒲孤倒是很替他们难过,想了一下才道:“在下为无心之失,深致歉疚,婚姻之事,却不敢从命,区区徽仪,作为在下对老者的一点敬意,老先生谅不致拒绝,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