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不过四十来岁,一付落拓文人的打扮,除了右手的铁片外,左手还擎着一条白布长幡,上面写着“阳天下主”四个墨字,司马偷初时并不在意,以为这是寻常的江湖水土,可是仔细一瞧那四个字时,却又不禁微微一愕。
原来这四个字写得铁笔银约,十分有力,笔意雄劲,尤属罕见,一个普通相上能写出这么好的字,倒是件不寻常的事。
因为就凭这一笔书法,也不至于流落到要靠卖卜为生,流狼江湖。
沉思间,那相士已走到跟前。
司马瑜受到那四个字的吸引,目不转睛地盯在上面望着。
司相士见到司马偷出神之态,含笑上前问道:“相公可是要:问卜,山人文王神课,灵验如神…”
司马瑜摇摇头,相上又继续追着道:“山人还精解相法,预知休咎,善晓吉吉,指示心中疑难!”
司马瑜对他那一套江湖口吻毫无兴趣,只是指着那一方布幡问道:“这四个字可是先生自己写的!”
相上神色微微一动道:“山人落拓江湖,全仗口舌为生,那里还请得别人代书,当然只有自己涂鸦了!”
司马瑜一叹道:“看先生的笔法苍劲,连古来许多名字都难望项背,何以会如此潦倒呢?”
相士也是一叹道:“乱世文章都不值钱,这几个字又算得了什么?纵或敝书略有可取,世上如胡士法限又得几人!”
司马瑜听他语中略有牢骚,刚想表示一个同情之意,那相士又笑道:“山人卖卜有年,知己唯相公一人,只愧身无长物相敬,免费送相公一卦吧!”
司马瑜只佩服他的字写得好,对他那套江湖切口实在不感兴趣,乃笑着推辞道:“先生不必客气,在下不过敬重先生是个斯文同流,却不敢多作打扰!”
相士微微一笑道:“相公不要瞧不起山人的卦,山人虽然仗此为生,却不是普通江湖术上可比,尤其是山人的文王神课,并不随便出卖,非要合了山人的条件,山人才量人而卜!”
司马瑜被他这番话引起了兴趣,笑问道:“先生卜卦有些什么条件?”
相上微微一笑道:“非绝大疑难之事不卜,非生死关头不卜,愚夫俗子不卜,无缘者不卜!付代价不卜!”
司马瑜哈哈大笑道:“先生在开玩笑了,前面三个条件,倒还罢了,付代价不卜,先生总不能白做生意?”
相上也哈哈大笑道:“正其如此,山人纵有鬼谷之神,管格之灵,始终落得两袖清风,一身萧条!”
司马瑜更有兴趣了,笑着问道:“那么先生是如何找到主顾的呢?以先生的条件只怕一年也难得遇上一两个!”
相士轻轻一笑道:“山人就凭这一对眼睛,相天下之土,自然能于芝公众生中,找到有缘之人!”
司马瑜心中微微一动道:“但不知在下台了先生的那一项条件,才蒙先生如此见重关顾?”
相士双目一睁,精光暴射,庄容道:“相公五个条件都合,山入行卜以来,还是第一次遇上相公这等顾客!”
司马瑜被他的眼光一震,知道这相士必非常人,也不是漫无国的地找上自己,心中暗存戒意,脸上还是含笑道:“既然如此!就请先生指示迷津吧!”
相土淡淡地笑道:“那就恕山人直言无忌了!”
司马瑜帮作从容地笑道:“君子问凶不问吉,先生且说无妨?”
相士凝神他片刻才开言道:“山人从根公气色上看来,日内必有凶险临身,幸而晦纹不深,尚无性命之虞!”
司马瑜一听他还是这套江湖阵腔滥调,不禁有点失望,淡淡地一笑道:“多承指教,在下定然多加谨慎!”
相士微有不悦地道:“相公莫非认为出人放作惊人…”
司马瑜轻笑道:“先生太多疑了,在下绝不怀疑先生之相理,只不过认为生死祸福,全在为人存心,在下并无亏之心处,灾祸当来自来,当消自消,不必太放在心上!”
根土哈哈大笑道:“相公不愧达人,只是还有点想不开,艳神当来自来,使人当过自过,相公若是把这片等人的心情也同作祸福观之,便不会这样焦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