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刚才侯相公也是不声不响地上了船，你怎么没把半条老命吓掉呢？”

船上用的是极好的银炭，易燃而无烟，一扇就着了，婆在说话间，已经把火生好了，把吊放上去，就到后船去，撑着船慢慢地向前行去。

“侯相公上船时，我正在打瞌睡，而且正好梦见到侯相公，才没吓着！”

婆双手一拍，笑：“没错，侯相公，真是您，真巧！真巧，我才梦到您，您就来了”

“我把火生好就去；怎么走法了？”

“侯侯相公，真是您老来了…”

得很，想要复起呢！”

“可是里面那些人却还吵得很起劲。”

妥娘掩上舱门，朝宗已经脱了鞋，盘坐上了床，妥娘犹豫了一下，慢慢地

妥娘后一脚跨上了船来。婆倒是又被她吓一：“我的姑，你别吓人好不好；这么不声不响地冒来，我这条老命快被你吓掉半条了！”

谁知对方连都没拾，居然看见了他。

“没关系，我去跟陈公招呼一声就行了，大家在这儿聚会，也因为我平时这事较为心，周老爷家小不在边，寓所太小，无法招待太多人，才到我这儿的，他们只是要个地方便于谈谈，我在不在都没关系。”

她这儿开说了话，倒把跨上船的侯朝宗吓了一，他轻手轻脚，原是不想吵醒她的。

“是的！要像侯相公这样有情义的，才能使你朝思梦想对不对！”

“啊！你在梦里见到了我。”

“姑娘，天天见面的，还要梦见吗？”

因为那婆上上下下地看着他，好像在看着怪似的，使得朝宗不由地问了一句。

她忙把朝宗迎了船舱，然后忙着把小炭炉拿来，生火煮泡茶，然后问：“我们姑娘呢？知您来了吧！要不要我去通知她。”

“你怎么没梦见我呢？”

“你放心，里面不知，小厮来说的时候，只有陈四公一个人听见了，他知你是不喜参加这场合的，所以周老爷要着人请你，他都代为推辞了。听说你来了，他叫我赶来看看，若是你不愿意去，就叫我陪你别坐坐。”

所以她也兴致萧索趴着打瞌睡了，梦中她似乎见到侯朝宗又上她的船来了，又赏她五两银乐得她心怒放，中连连：“谢谢您老，侯相公，谢谢您老…”

“可不是吗？我是在梦里见到了公，正在对您老说着话呢，却不想公果真来了！”

“不用了，我已经来了，王妈，你这老梆倒是情的，梦魂牵绕，还念念不忘侯公呢？”

婆笑：“那还看不来吗？你经常一个人，叫我摇了船，半夜里摇到江边码上，绕一圈又悄悄地回来，就是上次送侯相公的地方，那不是在思念侯相公吗？”

说着她又握握朝宗的手：“我家的船就在老地方泊着，你先去坐一会儿，我立刻就来的。”

婆笑：“姑娘别拿我开胃了，我们想的跟你想的不同，我们想是因为侯相公待人和气，又怜老惜贫，你想侯相公，才是真正的相思。”

“里面知我来了，溜掉行吗？”

妥娘：“那你就别去了，咱们坐船去溜溜。”

“王妈，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什么叫真相思。”

“这打落狗的事，我实在没兴趣。”

她又飞了去，朝宗沿着池塘，果然找到了那条游舫，上次他跟妥娘缱绻终夕，就是乘这船假秦淮到江边的码的，旧梦重温，无限慨。

失神之下，撞着了斜放的竹篙，发了响声，把那老婆惊醒了，坐起睛，却几疑犹在梦中。

“是啊！怎么！妈妈不认识我了，刚才你还在招呼我呢！”

今天这些客人是不会要船去游河的，但她却要准备着，怕的是夜时有客人住在靠河的，要她送回去，那是有赏钱的，但不会很多。

船上有一个打桨的老妈，也是四年前的旧人，她正无聊的趴在舱里打瞌睡。

“火炉我来生好了，你把船摇去，随便怎么走，只是找个僻静的地方，别让人来吵我。”

郑妥娘的脸红了，忙推着她到后面：“好了！好了！你不开没人当你是哑吧，快摇船吧！”

“那恐怕不容易，你要知，今上是个刚愎自用的人，别说他心中对魏忠贤的余党很痛恨，即使是把阮大胡给冤枉了，也不会答应起复的，永不录用的旨意是他下的，他不能打自己的嘴。”

朝宗笑：“妈妈，对不起，吵了你了！”

“那最好，定生是较为知我的，而我今天主要的目的，也是想找你单独的聊聊！只是你能走得开吗？”